#2 失控

走回監控室的路上,四人又遭遇了零星的襲擊,除了先前遇上的雙刀使虛卒之外還多了不少使用槍炮和浮空的虛卒,不過由於所有人都具備不凡的戰鬥力,因此整趟路程也算不上多麻煩。

很快,四人便抵達了二樓的監控室。

「你們是一起的嗎?」

監控室內,一個小麥色肌膚的白髮男生警惕的詢問。

他的目光堅毅而狠辣,就像是緊緊盯著對手的狼一般。和沒有五官的虛卒相比,穹總感覺眼前的人反而更有威脅。

「對啊,我們都是星穹列車的成員」

經過三月七的回應,白髮男生的目光便隨之柔和下來。

「我是阿蘭‧‧‧‧‧‧是黑塔女士請你們來支援這裡的嗎?」

丹恆打斷了本想說話的三月七,平靜的說著:「巧合而已,黑塔委託列車尋找的遺器到手了,我們按照協議回去交差‧‧‧‧‧‧沒想到正好和襲擊碰個正著。艾絲妲站長便委託我們前來救援。」

剛剛被丹恆打斷的三月七見到機會立刻插話。

「反物質軍團為什麼會襲擊你們啊?我看他們似乎一直在太空站徘徊,對地表沒什麼興趣的樣子。」

「我也‧‧‧‧‧‧不清楚。軍團來的十分蹊蹺,先是站內的防衛系統突然失效,接著他們就出現了。」

對於三月七的問題,阿蘭的面色顯得十分自責。

「先別管這些了,當務之急應該是先組織反擊吧。」

就在此時,一直站在身後的穹突然說。

「穹說的對,不過剛剛電梯好像啟動不了了,你知道該怎麼用嗎?」

「撤離完成後為了防止主控艙段被攻破,電梯的權限暫時封鎖了。艾絲妲小姐委託你們來找我,應該有給你們解鎖的金鑰吧?」

說著,阿蘭看向發問的三月七。

不只是阿蘭,星、穹和丹恆都將目光停留在低頭沉思的三月七。

「好、好像是給了我一張卡‧‧‧‧‧‧」

丹恆在一聽見三月七這個心虛的聲音,馬上就聯想到過去兩人在其他任務時常常發生的種種『故事』──或者說是『事故』。

「三月‧‧‧‧‧‧」丹恆冷漠地說著。

這一路和三月七邊走邊說的星穹二人此時也發現了不對勁,心中想到了一個放在一般人上近乎不可能的可能性。

「不會是‧‧‧‧‧‧」

「弄丟了吧‧‧‧‧‧‧」

看著表情逐漸慌張的三月七,丹恆、穹、星都以無語的表情看著她。

被小隊的成員齊刷刷的盯著,三月七愈發心虛地小聲說著:「我、我不記得放哪了‧‧‧‧‧‧」

「妳‧‧‧‧‧‧」

說到這裡,就連阿蘭也顯得有些無語。

不過這也不怪他們,誰能想到這麼重要的東西居然會有人在這麼關鍵的時間給忘了呢?

被四道目光直直盯著,三月七更加緊張得四處翻著口袋,隨後終於在掛著相機的袋子裡翻出一張平凡無奇的電梯權限卡。

「啊!我、我找到了!!」

「我該‧‧‧‧‧‧唉‧‧‧‧‧‧」

雖然丹恆沒把話說完,不過星穹二人從他扶著額頭的表情不難看出他想說的是「我該怎麼說妳才好。」

確認權限卡完好無損後,阿蘭終究還是沒有針對三月七的情況說些什麼,雖然眼神上對於四人開始有些擔心,但他只是冷靜地透過監控室的操作台打開了電梯。

「我只開啟了最上層的電梯口,從那裡走‧‧‧‧‧‧抱歉,我得以太空站的組員性命為重,絕不能讓軍團利用電梯侵入到主控艙段,只能麻煩你們繞個路了。」

聽見阿蘭的解釋,丹恆點點頭回應:「無所謂,你的決定很正確。」

「那咱們就出發吧,趕緊把軍團通通都趕出去。嗚‧‧‧‧‧‧我已經開始懷念姬子做的晚餐了。」

「姬子?」

「哦,就是我們列車的領航員。到時候就知道了。偷偷說一下,要是姬子說要給你們泡咖啡千萬要小心。上次我不過喝了一小小小口,那跟黑泥一樣的咖啡差點就把咱的舌頭搞壞掉了。」

「三月,別閒聊了。」

丹恆平靜如水的表情此時看上去似乎已經有些不耐煩,聽罷三月七也只能撇撇嘴跟上。

「你不跟上來嗎?」

就在全員都打算前進的時候,穹注意到阿蘭只是盯著監控室的螢幕沒有移動的打算。

阿蘭看了看自己受傷的手腳,嚴肅的回應:「我行動不便,跟上去只會拖累你們。等你們離開後我會再次封鎖電梯權限。」

眼見阿蘭似乎心意已決,丹恆和三月七則同時勸他。

「你不必擔心會拖後腿。封鎖權限一事,在主控艙段也可以解決吧?」

「就是就是,反正我們幾個人不也是這麼過來的嗎?多個人而已,不至於不至於~」

似乎是沒料想到兩人的回應,阿蘭有些意外的把目光轉向還未發話的星和穹。

「不然我讓穹把肩膀借給你?」

「為什麼是妳代替我決定?」

嘴上這麼吐槽著,但穹還是乖乖聽星的話,擅自攙扶起手腳不便的阿蘭。

多了一個傷患之後,幾人的行動多少慢了一些。不過由於路上遇到的敵人也不是什麼強敵,因此倒也算不上多麻煩。

很快,幾人順著地圖找到了一個房間。房間內放著數不勝數的科研儀器,操作螢幕上還顯示著執行到一半的指令沒有關閉。在房間的正中央則是漂浮著一張散發著光芒,類似於卡片的東西。

「這亮晶晶的是‧‧‧‧‧‧『光錐』吧?這不是星際和平公司才有的稀罕貨嗎?」

從三月七口中又聽來一個完全未知的名詞,星和穹又不禁把視線對在一起。

(『光錐』是什麼東東?星妳聽過嗎?)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不過看樣子感覺好像不便宜。)

察覺兩人似乎被激起了好奇心,丹恆平淡的解釋。

「『光錐』是流光憶庭的奇物,由於它能夠將記憶隨身攜帶,是非常厲害的強化類奇物。據說公司花了大價錢買下了使用權──但黑塔是怎麼弄到手的,就不好說了。」

丹恆的語氣平淡,聽起來像是單純在闡述一件事實。然而最後一句話卻讓人不禁有些幅想連篇。阿蘭略微皺起眉頭,同樣平淡的回應。

「這幾張光錐的來路是正當的,我只能說到這。你們先帶上吧,這對戰鬥很有幫助。」

得到阿蘭的同意後,幾人默契的點了點頭便將光錐取了下來。

接下來的路程並沒有遇上多少敵人,即便遇上了落單的虛卒,在打前鋒的丹恆和遠程的三月七也能夠輕而易舉的解決掉。

很快幾人便沿著通道抵達了電梯口。

才剛到電梯口的門前,一向容易鬆懈的三月七就說話了。

「這就到電梯口了?感覺一路上也沒遇到多少敵人嘛‧‧‧‧‧‧等等,剛說完這話,我就感覺大事不妙。」

幾乎是在三月七說完話的瞬間,身後便傳來了眾人緊張的尖叫。一轉過去,一塊像是由黑色水晶構成的巨大箭矢便對著三月七迎面而來。

「「阿七(三月)!」」

同一時間,與在後方照顧阿蘭來不及反應的星穹二人不同。丹恆一個箭步衝了上去用手中的槍尖和箭矢打了個照面。

箭矢上攜帶的能量和衝力與丹恆的槍尖展開了期間不到兩秒的對峙,兵器撞擊的聲響頓時響徹整個空間。在短短的對峙內,丹恆察覺到以自己當下緊急反應的動作無法將攻擊抵銷,於是利用手的巧勁轉動槍尖,將帶有恐怖威力的箭矢硬生生改變飛行方向。

被改變方向的箭矢有驚無險地從穹的側臉滑過,幸運的是沒有造成任何傷害。但是發出攻擊的源頭並沒有在射出一箭後就停下攻擊。

一個人馬型態的高大身影瞬間出現在眾人面前,厚重的一對前足用上彷彿有著擊毀一切的力量對著敵人踢去。

一馬當先的丹恆立刻將長槍打橫抵擋人馬的攻擊,在一聲厚重的撞擊聲之後,丹恆被這下攻擊打的向後退了幾步。此時敵人的身影也正式映入幾人的視線之中。

「虛卒.踐踏者‧‧‧‧‧‧」

說出敵人名諱的同時,丹恆的臉色多了幾分凝重。

以丹恆自身而言,踐踏者並非無法戰勝的強敵。但是此時通往電梯的通道並不寬敞,不適合在這裡戰鬥。其次身後還有著一個傷兵,和守在電梯口前的踐踏者纏鬥很難放開手腳。

不過,以上情況是指丹恆一個人戰鬥的情況。

「少在這裡礙事!」

三月七拉起弓弦,四支六相冰構成的箭矢蓄勢待發。

沒有任何溝通,丹恆和星從踐踏者的兩側展開攻勢。就在兩人纏鬥的同時,冰箭後發而至命中了踐踏者用來掩護面部的雙臂。

「你也去戰鬥吧,我可以保護自己。」

確認周遭沒有敵人後,阿蘭輕聲說著。

穹看了看同伴們戰鬥的情況,思考幾秒後點了點頭便衝了出去。

踐踏者相較於其他虛卒而言更強,這種強不單單體現於牠的身體強度,而是牠比起其他虛卒還要更加難以打倒。

近乎三米的身高和四足驅動的機動性讓敵人想要命中牠位於上半身的弱點可謂是難上加難,外加牠除了利用由厚重盔甲包覆的鐵腿攻擊之外還能夠召喚出帶有螺旋狀的弓箭進行遠程攻擊,在此之上甚至還能夠通過空間的投射在敵人意想不到的地方進行偷襲。

以上幾點光是隨便一個拿出來都很難應付,更別提全都塞在一起的踐踏者了。不過這些對於身手不凡的列車組和星穹二人而言並不是無法攻克。

只見踐踏者才剛準備向前邁出一步,位在前鋒的丹恆便立刻揮舞長槍封鎖住踐踏者的步伐,而後星和穹則是透過過人的默契不斷對踐踏者進行騷擾和強攻。最後則是後衛的三月七利用六相冰之箭攻擊的同時冰封踐踏者的手腳關節,令其無法行動自如。

四人的行動如同齒輪般緊密,也如同驟雨般狂暴。

只要踐踏者打算強行突破丹恆的防線,星跟穹便會對著牠的臉和肚子狠狠的揮上幾棒。而如果踐踏者試圖把蒼蠅般的星穹二人打飛,那麼丹恆便會把帶著風屬性能量的槍尖刺入敵人的罩門。

即便踐踏者拉開距離意圖以遠距離攻擊喘一口氣,三月七的冰箭也沒有放過牠的打算。

使用風屬性能量的丹恆利用自身的速度迅速的貼近踐踏者,刺出的長槍被踐踏者利用召喚出來的弓勉強擋下。然而雖然足以壓制丹恆的蠻力能夠招架住長槍的猛攻,但隨之接二連三的追加攻擊卻讓踐踏者痛苦萬分。

「「你出局了!」」

抓住踐踏者被丹恆牽制的瞬間,星和穹同時以球棒命中踐踏者的面部,頓時龐然巨獸在兩人的合力下如同一顆棒球般擊飛。

遍體麟傷的踐踏者在吃下最後一擊後終於出現疲態,雖然除了嘴巴外沒有其他五官,但是從牠雙手撐地的模樣也看得出牠被幾個人的連擊打得十分痛苦。

作為『毀滅(納努克)』的造物,踐踏者擁有著令人咋舌的戰鬥力,如今卻被寥寥幾人壓著打,如果牠有情緒的話或許會對此感到羞愧吧。但是現實是牠並不會對這種事情產生波動,牠只會為了遵照造物主的命令而行動。

「喂喂喂‧‧‧‧‧‧打不過就叫人群毆。是不是玩不起?」三月七手持弓箭氣鼓鼓的說道。

本來倒地不起的踐踏者突然起身,伴隨著牠張開大口嘶吼的信號,無數浮空的虛卒從虛空中湧了出來。

此時,包含丹恆在內的幾人終於感覺到事情不妙。

海量的敵人全部圍堵在電梯口前,暫且不談幾人打不打得過這麼多虛卒,萬一有一、兩隻虛卒在他們纏鬥的時候趁其不備跑進主控艙段的話,那後果可不是鬧著玩的。

「三月,等等我會向前突圍,妳和星掩護穹帶走阿蘭。」

「欸等等!那丹恆你呢?」

「‧‧‧‧‧‧我會殿後。」

丹恆語氣冷漠,不容一絲的反駁。

沒讓其他人反應過來,丹恆便閉上雙眸舉起長槍。長槍的連接處在丹恆的掌控之下頓時凝聚起了一陣陣淺綠色的能量。

「生死虛實,一念之間──」

本想勸丹恆一起走的三月七在看見丹恆的舉動便打消了念頭。隨手捏出了數支冰箭搭在弦上。

風屬性的能量帶起了陣陣微風,微風在不斷的凝聚下逐漸形成一股狂亂的暴風。最終在丹恆張開雙眼的一瞬間,狂亂的暴風瞬間平息,除去長槍上隱隱要爆發的能量之外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

「洞天幻化,長夢一覺──」

就在丹恆邁出步伐的那一瞬間,三月七鬆開拉到緊繃的弓弦。

漫天的冰矢從丹恆的身旁呼嘯而過,帶起了一陣冰涼的寒意。而這一箭也如同開戰的號角,拉開了幾人與虛卒的戰鬥。

「破!!」

伴隨著能量的爆發,丹恆瞬間迸發出肉眼難以追上的速度直直向著擋在前方的踐踏者衝去。在銳利的長槍刺中踐踏者弱點的瞬間,方才平息的風屬性能量在踐踏者的體內再次爆發開來。狂暴的餘波所產生的強大能量在踐踏者的腹部上開了個大洞之後還順勢貫穿了後方幾個蓄勢待發的虛卒。

這是丹恆目前為止能發出的最強一擊。光是凝聚出這樣的能量就幾乎掏空了丹恆的身體,強行揮出攻擊後的反饋甚至差點讓丹恆失去平衡,然而丹恆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

「快走!」

擊破踐踏者之後,丹恆勢不可擋的揮舞起長槍和星共同阻擋周遭的虛卒。

雖然丹恆和三月七的組合技在海量的虛卒之間開了一個缺口,但是能夠讓太空站陷入被動的虛卒們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燈。只見虛卒們只在須臾之間便再次構築起包圍網,試圖再度把獵物圈入網內。

虛卒們各自凝聚起能量、舉起了武器對準著身在包圍網中心的幾人。就在狩獵者準備割下甜美的狩獵果實的那一刻,異變再次橫生。

「那是‧‧‧‧‧‧那是姬子的無人機!」

千鈞一髮之際,一道黑影突然竄入了戰場。機械和齒輪轉動的聲響傳進了眾人的耳中,而對那聲音再熟悉不過的三月七第一時間就察覺了無人機的正主。

不知何時出現的無人機從電梯口衝了出來,紅色的鏡頭彷彿遊隼一般在不到一秒間便鎖定了所有的敵人。在眾人目瞪口呆之下,無人機的上方伸出了一條搭載著環形刀刃的懸臂,如入無人之境一般輕而易舉的將一眾虛卒收割殆盡。

無人機輕鬆的解決丹恆等人的困境之後,像是說著任務完成般在眾人的目光下順著電梯口再次離開。突然的出現和離開的迅速猶如一道閃亮划過夜空。

「走!」

這一次,幾人終於順利地離開了充斥著危險的是非之地。

「每一次都搞得這麼驚險。不過,回來就好。」

一邊收起擺放無人機的手提箱,紅色長髮的女性有些無奈地微笑著。

如同火紅色瀑布般亮麗的長髮綁成一個像是玫瑰花的造型,其中穿插的金色髮飾為其增添了不少高貴氣息。琥珀色的雙眸間閃現的是充足的自信和少許的嫵媚,吹彈可破的肌膚則猶如高貴的玉瓷般潔白而純淨。

白色的晚禮服搭配金色的配飾讓女性如同聖女般神聖而華麗,披在肩上的黑色大衣則令其看上去多了幾分幹練的氣息。

「小三月,丹恆。辛苦你們了。」

「姬子~妳早點來嘛!最後那票反物質軍團跟蝗蟲似的。咱可是用箭的,打起來多費勁呀。」

才剛看見姬子,三月七就忍不住大吐苦水。原本認真的氛圍又一次成功被三月七一秒打破。

聽見三月七的抱怨,姬子只是優雅的一笑。

「來得早也沒用啊。我的軌道炮倒是能打掉一片,不過黑塔回來看到太空站變成這副模樣,非得找我算帳不可。」

打趣的說完之後,姬子有些擔憂地看向阿蘭。

「你沒事吧,阿蘭?艾絲妲很擔心你。」

「我沒什麼大礙,傷口包紮一下就好。謝謝你們,我先向艾絲妲站長匯報一下情況,再見。」

和眾人簡單道謝之後,阿蘭便轉身離開。

用目光送別阿蘭後,姬子將視線轉到星穹兩人身上。

「嗨,初次見面,我是姬子,星穹列車的領航員。」

此時,三月七在一旁補充道:「也就是說,列車要怎麼動都聽她的。」

「呵呵,這一路過來,小三月沒少給你們添麻煩吧?」

「嗯~星、穹,我勸你們想好在回答哦。」

這一次,星穹兩人對上了視線之後,異口同聲的搖頭說道:「「那我還是選擇不回答了。」」

一聽見這樣的回答,三月七撇撇嘴說道:「總感覺隊伍裡一下子多出來兩個丹恆‧‧‧‧‧‧」

「你們聊你們的,別扯上我。」

「哈哈,年輕人就是容易打成一片,看來你們已經相當熟絡了。」

「要我說的話,姬子妳看起來也很年輕就是了。」

「同感。」

聽了穹和星的恭維,姬子的嘴角微微上揚。

「那我就謝謝你們的稱讚了。走吧,艾絲妲很擔心你們。」

姬子帶著四人抵達了黑塔太空站的主控艙段,在主控艙段的中心有一個粉紅色頭髮、個子小小的女孩子正在發號施令,說著一長串如同咒語般具有高度專業性的專有名詞。

「艾絲妲站長!我們回來啦!」

聽到有人在呼喚自己,艾絲妲便轉過身看向聲音的來源。在確認來人是受自己委託的三月七後便突然鬆了口氣。

「呼,你們平安回來了就好。收容艙段的事阿蘭都告訴我了,還有他的傷‧‧‧‧‧‧多虧你們了。」

目光掃過所有人之後,艾絲妲把目光停留在穹的身上。

「阿蘭有特別提到你,他說你的戰鬥力比他想像中還強。」

「那當然,我超勇的。」

「真虧你說得出口。」

聽見穹的自吹自擂,在他旁邊的星只是發自內心的露出屑屑的笑容。

艾絲妲會心一笑後,旋即換成一副憂愁滿面的表情。

「災難當頭時,才益發體會到組員才是太空站最珍貴的資源‧‧‧‧‧‧唉,我們對突發事件的準備實在是太少了,忽略了保全和戰鬥人員的配置。」

說到這裡,艾絲妲話鋒一轉,看著已經把武器收起來的三月七和丹恆。

「倒是你們星穹列車的成員,個個身手不凡‧‧‧‧‧‧」

「空間站的情況如何?」

總覺得對方話中有話的丹恆打斷了艾絲妲,轉而問起空間站的情況。

「目前狀況還在控制之中。保全系統受到的破壞很輕微,入侵者只改寫了少數核心資料,因此很容易修復。」

看了一眼仍在忙碌的組員們,艾絲妲的眉間就不由得皺了起來。

「潛在的風險在於組員們‧‧‧‧‧‧他們非常信任黑塔女士,根本沒想過太空站會被軍團攻破。相較於肉體的傷勢,精神上的恐慌更加可怕‧‧‧‧‧‧」

「我們待會兒去和科員們聊聊吧。這種時候,大家都不希望太空站的內部發生意外。妳試過聯繫黑塔了嗎?」

「我發了很多郵件,全都石沉大海。姬子小姐妳是瞭解她的,太空站就是她收容追隨者和奇物的倉庫,完全沒放在心上。」

面對姬子的問題,艾絲妲的回答十分無奈。語氣中帶有著不滿、失望和大量的自責。

從她的表情和語氣不難看出對於她而言,比起發生問題之後黑塔無心解決這件事,作為站長卻沒能確實預防這種事情反而更令她感到難受。

那雙眼神中的不滿和失望並不是針對黑塔,而是做為站長的自己。

或許是被那雙眼眸所透露出來的情緒感染到,穹不由得安慰起來。

「雖然身為局外人我不該說些什麼,但我想妳已經做的夠好了。」

「不‧‧‧‧‧‧這是我的責任,是我應該做到的事情。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安慰我,不過放心,我不會消沉太久的。謝謝你的關心。」

微微一笑之後,艾絲妲的表情雖然還是帶有一點陰沉,但眉宇之間的憂愁已經消散了不少。眼見艾絲妲的目光再次恢復元氣,姬子微笑著提議。

「我們這邊也會向黑塔發信,說她要的奇物我們已經帶來了。就算她對太空站再怎麼不感興趣,起碼奇物還是能吸引到她的。」

「那就幫大忙了。」

與艾絲妲的話題結束之後,星和穹便在姬子的建議之下去和其他太空站的組員對話。以姬子的意思所說,一方面是為了安撫這些組員的情緒,另一方面則是想讓兩人自行決定是否留在太空站。

「你們的事情我聽小三月說了,星穹列車隨時歡迎有緣的無名客一同『開拓』。如果願意的話,列車上隨時都有你們的位置。」

「說起來,星穹列車到底是什麼?」

「呵呵。穹你感興趣嗎?」

像是很久沒提到這話題般,姬子的神色露出了些許懷念。

「簡單來說就是一輛在宇宙中穿行的列車。更進一步說明的話‧‧‧‧‧‧就是『開拓』星神──阿基維利曾搭乘的列車。」

曾在三月七和丹恆口中聽來的幾個名詞再次被姬子提起,從姬子的表情看來,這幾個名字似乎十分重要,然而現在的星還有穹都還不明白這些名字的重量。

「至於這些名字‧‧‧‧‧‧還是等事情都平息了再說吧。畢竟你們也不想突然被一些名詞所淹沒吧?」

說完之後,姬子淺淺的一笑。提起已經有些涼意的咖啡啜飲。

看著把心神投入在重新泡咖啡這件事上的姬子,穹不自禁的有些失神。

姬子的言行舉止之間所透露出來的不僅僅是應對自如的成熟,更多的是一股從骨子裡散發出的典雅氣質。她知道很多事物,但卻不以此為傲;她的氣質總是顯得高貴,溫柔的她卻十分容易親近。

三月七正如她自己所說是個相當可愛的美少女,而艾絲妲在見過面之後穹也覺得對方確實是個很有責任心的美人,身邊和自己默契十足的星也是穹無論看多少次都覺得相當漂亮的女孩子。

然而姬子的美和她們的感覺不同。

三月七的活潑、艾絲妲的可愛、星的平易近人。她們作為女孩子對於穹都十分具有吸引力,姬子則不一樣。

姬子穩重,卻不嚴肅。優雅,卻不遙遠。

「怎麼?你也想來杯咖啡嗎?」

「不‧‧‧‧‧‧抱歉,只是有些看呆了。」

「你跟我說這些難不成是想追我嗎?」

「如果妳肯給機會的話。」

穹聽出姬子正在和自己開玩笑,於是便也打趣地回應。

感覺到袖子上有被拉扯的感覺,穹才突然回想起還有正是要辦。匆匆地和姬子說聲等會見後,一轉頭就是星那張不懷好意的臉正在偷笑。

「想追漂亮的大姊姊了?」

「被妳這麼一說突然就不想了。」

「感覺姬子人不錯啊,我支持你唷。」

被星那副吃瓜的眼神看著,不知為何穹總覺得有些心裡不舒服。一股小小的煩躁不知不覺間竄了起來,於是穹決定將這股情緒發洩給造成這情況的源頭,鬼使神差的把雙手貼在星的臉上。

「你、你幹嘛?好疼!」

「呵呵。」

星被捏到有些發紅的臉頰意外地柔軟,這是穹把星的臉揉來揉去時的第一個想法。看著眼前總是拿自己尋開心的女孩子被自己玩弄的模樣,穹覺得似乎有種異樣的情緒從心底散發開來。

眼見星抓著穹的雙手不斷掙扎,好像有些開始生氣的模樣時,穹便立刻鬆開罪惡的雙手,笑吟吟的轉過頭去。

「我會找機會報仇的。」

「我拭目以待。」

與太空站的組員對話稱不上是多麼順利。

就跟艾絲妲所擔心的一樣,許多人從沒想過黑塔太空站會有被攻擊甚至被攻陷的一天。這些組員們有的因為恐懼而精神失常,有的則是因為失去了伙伴而憤氣填膺,隱隱有些爆發的跡象。

但是更多的是對於太空站安保的擔憂,以及對防衛科的質疑。

在星穹二人多方面的安撫之下,大部分的太空站組員才終於暫時安心,能夠好好地聽從艾絲妲的指令行動。

在完成了與組員的對話之後,空間站突然響起了通知星穹回到主控艙段找艾絲妲的廣播。

才剛見到艾絲妲,星和穹正準備詢問有什麼事情時,主控制台卻突然響起了大量的紅色警報。螢幕上顯現的是,一隻巨大的龍型怪物正在試圖撕裂空間站的防護罩。

「是末日獸!妳們坐列車走,我留下。」

艾絲妲的語氣從未有過的嚴肅,雙目中的決絕一閃而過。姬子則是當機立斷的拉著有些發懵的穹離開。

「我們走。」

幾人在姬子的帶領下離開了主控艙段。通訊器上還斷斷續續的有著艾絲妲催促她們的聲音,不過這些警告也在短短幾秒內便斷開。

「要回去嗎?提醒一句:那是末日獸,軍團的對星體兵器。」

相較於丹恆冷漠的提醒,姬子反倒顯得不以為然。

「這裡是黑塔建的空間站。絕滅大君不出手,這裡不會有什麼大礙。」

「可、可是咱們也不能就這麼跑了吧?」

相較於三月七的擔憂,丹恆倒是十分冷靜。

「末日獸要撕開空間站的防護罩易如反掌。黑塔不在,這裡的防禦對軍團而言太過脆弱‧‧‧‧‧‧軍團擁有星神(納努克)的『祝福』。他們有備而來,這裡的人是守不住的。」

「所以我們才必須離開,而且──要帶上他們一起走。」

說話的同時,姬子將目光轉向有點跟不上狀況的星穹二人。

「他們?」

「嗯‧‧‧‧‧‧準確來說是星。我有預感,星會是破局之人。當然,也可能是我弄錯了。」

聽到這裡,穹算是聽明白了。

也就是說這場戰役的關鍵其實在星的身上,雖然不知道姬子有什麼理由可以這麼篤定,但穹起碼知道自己現在是被連帶著走的。

想到這裡,穹便看著星說著:「拯救世界的重任就交給妳了。」

「你這‧‧‧‧‧‧」

看到星被堵得啞口無言後,穹忍不住會心一笑。

「總之,我們先到月台那邊跟瓦爾特會合吧。」

確認了姬子的行動方針後,眾人便再次動身離開。

抵達月台,三月七便急急忙忙的尋覓著還未進站的列車。然而一道巨大的陰影頓時壟罩了眾人的視野。

「三月!」

「末日獸‧‧‧‧‧‧居然真的來了。」

相較於丹恆的警告和姬子的驚愕,清楚戰鬥無法避免的三月七反倒搭弓上弦向著對方挑釁:「你下來啊!」

末日獸彷彿是聽懂了三月七的挑釁,直直落在月台的邊緣。末日獸龐大的身軀在落地的一瞬間造成了強烈的震盪,首當其衝的三月七一時間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抓住了三月七失去平衡的瞬間,末日獸從口中凝聚出恐怖的能量。下一秒,一道恐怖的激光從末日獸的口中噴出,直直地衝向三月七。

「「三月!!」」

面對挾帶著恐怖威能的激光,即便是丹恆和姬子大聲呼喊著,三月七依舊不由得愣在了原地彷彿忘記了閃避一般。

剎那間,一道熟悉的身影擋在了三月七的身前。

「穹!」

在察覺到三月七陷入危險的瞬間,穹奮不顧身地向著前方衝去並將三月七守在自己身後。穹催動身上所有的能量形成一層力場抵擋著吐息,巨大的壓力頓時將穹壓得喘不過氣。

激光與力場的角力實際上持續沒有多久,然而對於直面攻擊的穹卻感覺時間流逝得很慢。

一秒、一分鐘、十分鐘‧‧‧‧‧‧亦或是一小時。穹不清楚自己究竟持續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夠撐多久。

儘管自己的身後還有需要守護的人,但是難以承受的攻擊卻幾乎要讓穹失去意識。龐大的能量讓穹感受到自己快要撐不下去時,星不知何時也站在穹的旁邊一同支撐起了力場。

然而下一刻,異變橫生。

支撐力場的星突然之間表情痛苦地摀住胸口,伴隨著她痛苦地嘶吼,不遜於末日獸吐息的能量頓時從星的胸口爆發。

「嗚‧‧‧‧‧‧嗚啊啊啊啊啊啊!!!」

爆發的能量輕而易舉的將末日獸的吐息壓制回去,甚至進一步將本應身為強敵的末日獸毀滅的屍骨無存。同時產生的餘波也影響到了身後的同伴,尤其是離她最近的穹。

在極近距離的能量爆發中穹完全來不及反應,強烈的波動將穹狠狠地砸到邊緣的牆壁。力量之強甚至讓堅硬的牆體被砸出一個人影。

失控的能量彷彿以星為中心形成了一股風暴,即便是站在遠處的姬子和丹恆也難以維持姿勢,三月七甚至還需要丹恆的攙扶才能夠穩住身形。

眼看星核無法阻擋的能量正在不斷膨脹,像是要徹底爆發開來的模樣。姬子等人只能乾瞪著眼注視著事態不斷惡化,卻也無可奈何。

就在星核即將爆發的前一刻,一支拐杖輕輕鬆鬆地突破了其他人無法靠近的能量波動。隨後在抵著星的腦袋輕輕的推了一下之後,如同火山爆發前夕的能量頓時風平浪靜。

「楊叔!她‧‧‧‧‧‧」

被三月七喚作楊叔的男人舉止優雅的推了推黑框眼鏡,撇了眼失去意識的星和受傷的穹之後,語氣嚴肅地說道:「已經沒事了。換個地方說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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