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全的真相

「呃啊啊啊啊啊!!!」


抑制不了。


好渴。


好餓。


大腦不斷被同一強烈訊號不停的轟炸,理智的銅牆鐵壁不間斷地承受著暴雨般的穿甲彈攻擊。


身體⋯身體開始不聽使喚了⋯


視野變得一片猩紅,手臂不自覺地向著目標伸去。


不可以!


不能夠這樣。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我喘著氣,上半身從床上彈了起來,冷汗浸濕了我的全身。


我捂著嘴,鐵鏽的味道在我口腔中飄散著。


驚恐的情緒瞬間浮現了我的臉上。


發作的時間間隔越發短暫,儘管現在海能夠壓制的住,可光是在睡夢中就能明顯感受到,理智對身體的控制正越發減弱。


稍微收拾好心情後,走向浴室打算沖掉身上的汗水。


打開蓮蓬頭底下的水龍頭,伴隨著落在地步的啪噠聲,冒著蒸汽的熱水自上而下打在越發透明的皮膚之上。


我閉著雙眼揚起頭部,感受著熱水帶來的溫暖感,原本因為夢境而緊繃的肌肉和心情逐漸放鬆了下來。


我低下頭緩緩睜開雙眼。


「!!!」


眨眼間,原本透明的自來水瞬間變成了暗紅色的血液。


我倒吸了一口涼起,身體不自覺的想後退了一步,可再看去時又變回了原本透明無色的液體。


(可惡啊!)


我一拳打在浴室的牆壁上隨後跌坐在地,內心無助的吶喊著。


流水聲充斥在整個浴室這之中,我靠著牆,茫然的看著前方鋪著磁磚的牆壁,任由蓮蓬頭流出的熱水沖刷著我的身體。



「緋天零⋯沒有來嗎?」


我一如繼往的做著點名的動作。


在我印象裡零雖然對課業說不上是非常認真,但並不是一個會擅自翹課的學生。


我有些無奈的看向零平時上課的座位。


自從知道了零與祂所做的交易後,能明顯感覺到零的外表看起來是一天不如一天,隨著皮膚變得越發蒼白,前來上課的零開始撐著陽傘以避免光線照射在皮膚上,連上課時的樣子也顯得疲憊異常。


就算不曉得契約的實際內容也能知道這是使用力量的代價,雖然契約的內容完全出自祂當下的心血來潮,可通常的性質幾乎都大同小異。


越是強大的力量與困難的願望,代價便越是龐大,尤其是復活已死之人這類願望更是如此。


「奇蹟不是免費的」,這是祂一貫強調的觀點,每一個主動向祂許願的人都必須支付相對應的代價,它們可以或大或小,而標準完全取決於祂的心情,可不管如何終將是一場能夠取悅祂的悲劇。



隨著下課的鐘聲響起,學生們紛紛離開自己的座位或者舒張筋骨,或者為下一堂課做著準備。


結果到最後他依舊沒來上課。


儘管不想做出這樣的推測,但大概可以猜到他正因為願望的代價而痛苦著。


雖然很想前去確認他的情況,可此時身為教師的我需要準備等下的課程不能隨意離開。


此時一個熟悉的陌生人的身影出現在教室外側。


收拾完東西後我走向了她。


「我記得妳是戰鬥班的⋯」


「我的名字是黑岩明日香。」


「明日香同學,妳找我有事嗎?找我有事嗎?」


「」


「我想找緋天零同學,可剛剛看了下他似乎不在。」


「沒過多久就另結新歡了啊。」


「老師請不要隨意汚人清白」明日香說「之前帶他去舒緩心理壓力,可最後內心的負擔好像依舊沒有變小,加上他的臉色非常的遭,所以想要確定他的情況。」


「他今天沒來上課。」


「咦?」


「他最近變得很奇怪,來的路上似乎撐著陽傘帶著墨鏡,在班上時也顯得十分疲憊,不曉得發生了什麼,明明更早之前還有稍稍起色的。」


「這樣啊…」


明日香的表情變的有些失落。


「妳在因為自己沒法代替她在他心中的地位而傷心嗎?」


明日香沒有回應我的調侃,僅僅像是無奈般深深嘆了口氣後說道。


「感謝老師的幫助。」


明日香轉頭離開了教室。


既然能進入戰鬥班的話,依照她的能力應該是不會有問題,如果真的碰上最糟的情況⋯



零的宿舍外,明日香佇立在他的門前。


叩、叩、叩


她敲響了房門,而換來的只有一片的寂靜。


叩、叩、叩


再次敲響房門,可依舊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不在嗎?)


正當明日香考慮是否應該稍後再來打擾的時候,她無意間伸手轉動了門把。


門的內部傳來了機械的轉動聲,沒有鎖住的房門被打了開來。


(門居然沒有鎖?)


明日香有些驚訝的看了看被打開的門,在門口一番躊躇後,還是下定決心走入了零的房間。


她將頭探入房內。


整個房間被黑暗所籠罩,窗上的簾子擋主了絕大部分從外射入的陽光,只有一絲光亮從兩者之間的縫隙透出,使得室內不至於一片漆黑。


液體衝擊地面的撞擊聲從一旁的浴室裡不停地傳來。


明日香轉頭看去,浴室的電燈並沒有被開啟。


走入裡面後,明日香伸手觸碰了一旁浴室牆上的開關,能明顯感受到由水造成的潮濕感。


在確認零不在浴室後,明日香打開了房間的電燈。


點亮室內後,明日香走了進去朝床的方向看去。


只見零正蜷縮在床與牆壁的夾縫之中,臉部被深埋在手臂與躬起的膝蓋間,從頭髮依稀滴落的水滴則使得周圍的地板變的有些潮濕。


「不吹乾頭髮的話小心著涼喔。」


零沒有回應,依舊蹲坐在角落一動也不動。


「你的毛巾放在哪裏?」


明日香嘆了口氣說道。


在她看來,此刻的零就像是第一次面臨死亡而精神崩潰的人,作為親身體會過的這些經歷的她能理解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克服痛苦,有些人即使跨越了,心中的傷痕依舊難以修復,而零就屬於後者。


看到他的樣子,明日香覺得或許是上次的經歷讓他那沒有復原的心靈再次受到傷害,出於這點,她帶著些許的愧疚感試圖去幫助他,而她也理解自己的極限,如果依然無法成功,明日香就打算交給心理醫生等專業人員進行處理。


在確認零依舊沒有反應後,明日香自顧自的走到衣櫥前。


打開門後,一件件襯衫和外套被整齊的分類掛在了架上,下方的褲子等其餘衣物也被一絲不苟的分門別類後整齊的堆放在各自的位置使得整個衣櫥一目了然。


得益於整潔的內部,一番簡單的尋找,明日香於衣櫥的最深處找到了被整折疊成正方形的毛巾。


明日香撥開掛在上方的襯衫,伸手正要拿出裡面的毛巾時,一道橙色的反光打在了她的視線內。


帶著些許疑問,明日香朝光源處看了過去。


在掛架後方,一個半透明的東西在衣服後方若隱若現。


明日香伸手撥開阻隔在中間的衣服,在看到它的本體後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是⋯)


原本被認為以及戰死的祈豐響子的屍體一絲不掛的被密封在琥珀之中。


她的身上看不見一點傷痕,表情也未見任何的痛苦,就像是沈睡般躺在其中。


明日香伸出手指輕輕觸碰了琥珀的表面。


在確定了它是真實存在而不是自己的幻想後,更多的問題出現在了她的腦中。


為什麼?


為什麼她的屍體會以這樣的形式被保存著?


而且為何會出現在零的衣櫥後方?


一瞬間,明日香想到了這些問題的最糟糕解答,可下一秒她就將其否定掉。


不可能是他殺了響子,如果是他沒必要如此傷心,而在以前與響子的交談和最近跟零的交流中也沒有感覺到零性格的異常,因此也不可能是他出於扭曲的心裡將之殺害後保存著。


「你到底隱藏了什麼,零⋯」


明日香眉頭緊皺小聲的嘀咕道。


突然,一股異樣的魔力從背後湧來。


感知到的明日香背脊發涼,肌肉瞬間緊繃了起來,那是在與魔物戰鬥時最常感受到的,面臨死亡的的氣息。


明日香猛然回頭,一對血紅的雙眼佔滿了她的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