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
鏘--
鏘--
環形競技場內,零與歐洛恩正互相交鋒著。
金屬撞擊在這僅有兩人的空間裡不斷反彈,還沒等到回音消失,相似的碰撞聲就將其蓋了過去。
歐洛恩站著三七步,神態自若的將劍身靠在肩上睥睨著大口喘氣的零。
「就這點程度嗎?」歐洛恩說「平常教你的技術都到哪去了,野豬騎士。」
野豬騎士這個稱呼,是被用來戲稱那些只知道依靠蠻力,完全沒有任何技術的人。
正如歐洛恩所說,剛剛零的攻擊幾乎沒有技術可言,都是靠武器本身的重量,以及自身用魔法強化後的蠻力進行攻擊。
「啊啊啊啊啊啊啊!」
零沒有理會歐洛恩的嘲諷,但也沒有做出任何改變,依舊我行我素的舉起大劍,迅速衝到歐洛恩的懷中使出一記由下而上的斜斬。
然而就在零即將揮動武器時,手腕處傳來了一記劇痛讓他不自覺的鬆開了手,整把劍沿切線從歐洛恩的側腹飛了出去後掉在地上發出金屬的撞擊聲。
零一臉茫然的看著飛出去的武器有些錯愕,可還沒等他回過神來,歐洛恩立刻用了劍柄下方的配重球朝著他的太陽穴砸了過去。
在一聲短促的哀嚎聲下,零瞬間失去了意識滾到一旁。
「模擬終止。」
沒有感情的機械聲宣告了歐洛恩的勝利,同時競技場也如同泡影般逐漸瓦解變回了明亮卻冰冷的模擬室。
直至競技場完全消失前,阿斯特彌歐洛恩一直注視著它,眼神中充滿著五味雜陳的情感。
迷霧之中,零正追逐著一個身穿巫女服的朦朧的背影。
「響子,響子!」
零不停的朝前方吶喊,可卻得不到任何的回應。
為了靠近對方,零不斷加快自己的腳步,可不管他多麼的努力,雙方間的距離如同追逐太陽般的愚人般,沒有任何一點靠近的感覺。
正當零試圖再度加快自己的速度時,一個踉蹌讓他跌在了地上。
寒冷與沉重感剎那間湧入零的身體化作無形的鎖鏈禁錮在原地。
「響子…不要走…」
零艱難的將頭望向了前方模糊的背影乞求著,可周圍的濃霧卻逐漸向他靠攏阻擋了零的視野。
…零…
愛…
…再…
謝…
響子的聲音自霧中時影實現,可她的背影卻因霧的影響下越發模糊,隨著響子的人影逐漸消失,零向前伸出了不停顫抖的右手試圖去觸摸著那道殘影…
刺眼的燈光打在零的臉上,空調吹出的冰冷空氣如一隻無形的手撫摸著身體每一寸露出的肌膚的同時,順帶偷走了上面不斷散發出的體溫。
「是夢嗎…」
零一手遮住上方的燈光,此刻的他除了太陽穴的位置感到疼痛外,還有強烈的噁心感,整個天空更是如同乘坐遊樂園的海盜船般不停搖晃。
零將自己上半身撐起,飛出去的劍此時已經被放到了角落。
「你醒了啊。」
零轉頭看去,只見歐洛恩正剝著橘子,而他的劍則被他靠在了肩上。
雖然沒有被禁止,但除了補充水分外,盡量不要在模擬室內吃東西這算是大家默認的規定。
不過橘子本身也富含不少水份,如果真要像法律條文般解讀,那吃它的話倒也不是不行,儘管那有些違背大部分人的思維邏輯。
「要是你還沒醒來我就要去找醫護人替你急救了。」歐洛恩剝下一小片橘子伸向零「要吃嗎?」
「感謝。」
接過歐洛恩遞來的橘子後零毫不猶豫的就將它塞到了嘴裡。
牙齒將果肉磨碎,冰涼的酸甜汁液從裡面流出,香味順著器官飄入零的鼻腔之中。
「感覺怎麼樣?」
「好吃。」
「畢竟它可是能讓女獵人都願意放棄比賽的金蘋果。」
話音剛落,歐洛恩從剛剛愜意放鬆的表情變得嚴肅而銳利。
「今天怎麼了,跟之前比起來差的很多,不對,或著說你為什麼一天比一天還要焦躁呢?」
「那個…」
零眉頭深鎖的將頭別向一旁。
「因為你想支持的人嗎?」
零低頭不語的默認了。
「失戀…應該不是,樣子跟那不太一樣,一天比一天………失蹤嗎?」
「別說了…」
「說起來聽其他老師說過最近的確有個魔法少女被列為失蹤。」
「別說了。」
「我記得她好像叫祈豐--」
「我就講別說了!」
零強撐起自己的身體,搖搖晃晃的走向了一旁的劍。
正當零試圖握住劍柄時,自己的手卻不受控制的歪向一旁。
零將手收回再度嘗試拿取,可還是無法碰到自己的劍。
「別逞強了,你現在已經腦震盪了,坐下來休息一下等待身體恢復吧。」
零無視歐洛恩給的建議依舊拿起了劍。
他雙手緊握劍柄將之高舉,隨後落下,然而,本該懸停於胸前垂直於自身軀幹的雙手劍,此刻由於零的身體的異常砸到了地面。
「啊啊!」
被劍本身重量影響的零一個重心不穩倒在地上,使得原本就感到強烈的搖晃更加嚴重。
「緋天零!」
阿斯特彌歐洛恩帶著不可反駁的強硬話語朝零吼道。
「給我鬆手!這樣賭氣般的行為只會害死自己!」
歐洛恩走到零身前撿起他鬆開的劍。
「這個我先替你保管,今天的練習到此結束,下次再這樣子我就不會繼續教你劍術了,不要為了一個女人而把自己的人生給拋棄了。」
「說的倒是輕鬆。」
零有些惱火,自離唐吉訶德後他又繞了整個商業區好幾天,可依然毫無所獲,隨著時間一點點的流失,那份急躁與恐懼感越發的強烈。
零拼命地想要將這個可能性徹底否定,可現實的情況卻一直提醒著零這個最糟的可能性。
「要是你最重要的人突然就不辭而別而且很可能死了你有什麼感!」
「很不巧我曾經重視過的人他們現在沒有一個活著的。」
歐洛恩的話讓零瞬間感到些許的動搖,以至於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不是只有你要面對所愛所珍視之物的逝去與離開,它可以是你傷心與痛苦的原因,但絕對不是傷害自己的理由。」
說完歐洛恩便走出了訓練室,留下無法正常行動的零獨自一人於這個冰冷的室內之中。
步履蹣跚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間後,零躺倒在了柔軟的床上。
儘管跟剛開始相比已經舒服了不少,可隨著身體肌肉的放鬆,躺在床上的零幾乎無法動彈。
零扶著自己的額頭,歐洛恩的那擊,如果換作是一般人所受的傷就不止腦震盪而已了。
魔法強化的身體使得即時是能夠雜碎頭顱的一擊,也能夠在被命中弱點的情況下,以無法正常行動為代價保住性命。
由於身體無法使喚,零的房間整晚都燈火通明,在經過一夜的休息,眼前不停晃動的地面終於變成了可以接受的範圍。
拿著必要的書包,零走出了自己的房間。
縱使周遭走過了許多的學生,零的內心還是充滿著孤獨與空虛感,熟悉的重量與體溫已經不在身邊,無形的寒風正不停的吹打著他那越發脆弱的內心。
「早上好啊。」
零走到了響子的班級門口,見到零出現在門口時,明日香立刻上前搭話。
「嗯。」
「真是冷淡,需要給你點安慰嗎?」
「喔…」
看著意志消沉的零,明日香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我知道你很難過,但希望你能理解。」明日香嚥了口水,眼神中充滿著猶豫「我身後的部門已經決定停止尋找祈豐響子,將她判定為死亡了,對不起,我已經無法再給你幫助了。」
明日香低頭向零賠罪,不僅僅是沒有給到幫助,而且還在對方意志消沉的時候給他更大的打擊。
然而零的回覆卻讓她一時之間不知所措。
「這樣啊…」
「咦?」
已經做好零會發怒的明日香沒想到他回應居然如此平淡,她抬起頭來,只見過去那充滿著活力的雙瞳如今已經混濁不堪,即時面部沒有任何起伏,也能感受到絕望與失落的氣場從他的身上散發而出。
看著更加墮落的零,一股強烈的罪惡感自明日香的心中湧出,認為這一切都是她所害的,如果不是在這個時候向零說明,或許他還不至於這般行屍走肉。
「那個…」
「如果沒有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明日香伸手想要叫住轉身離去的零,可手在即將碰觸到被後時停了下來,她不知道該跟零說些什麼才好,到底要跟失去重要之人說些什麼去安慰,又不會讓他更加失落呢?
沒有任何想法的明日香最後沒有觸碰零的身體,只是默默地看著他離開,回到他自己的教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