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校园祭当天，我和佐佐木同学结伴闲逛。

「啊，是小伊藤，你好呀~」

没想到偶遇了满面春风的上川前辈，她很亲昵地抱住山下前辈的胳膊，似乎是在约会。头脑嗡地一响，果然我最初的直觉是对的。

不知道山下前辈到底误会了什么，但是上川前辈看他的眼神，分明是恋爱中少女的眼神。

上川前辈拉起我的手，炫耀着和山下前辈的约会行程。我呼吸困难，烦闷欲呕，强忍着把她甩开的冲动。

我没漏看她眼神中赤裸裸的恶意。我不明白，她是胜者，为什么对我这败者有这么大的敌意？

山下前辈脸上充满愧疚。我能猜到他的想法，他担心我产生误会，毕竟他之前和我说的是要帮上川忙，现在却在和上川约会。

前辈请放心，我知道你是不会欺骗我的。虽然不清楚内情如何，但想必是哪里误会了，或者……是上川骗了你。

所以，不必再那样自责了，就算你今天开始和上川交往，我也会坦然接受。

事实也确实如此，上川那个粉丝很多的社交帐号在当晚发布了她和前辈十指交握的照片，轰动全校。

我的初恋似乎应该划上一个句号了。

前辈和上川变成了全校知名的笨蛋情侣，整天贴在一起卿卿我我。

佐佐木同学温柔地体察我的心意，不再对我提前辈，甚至还拉我参加联谊，想要让我开始一段新的恋情。

我也试图走出过去，但是那些男生没有办法代替前辈，接触的人越多，我越感觉前辈是独一无二的。

前辈仍然会像朋友一样和我网聊，有时我能明显地感觉到他的反应迟缓，大概是同时在和我与上川聊天。

即使这样，我也能从对话中摄取足够的前辈元素。比起在远处默默观察，这已经是莫大的幸福，我也许能这样度过一生。

但是铃木前辈的出现扰乱了我的生活。

他是篮球社二年级的王牌，似乎很受女生欢迎，某天他从向我搭话开始，像牛皮糖一样贴了上来。

起初，我估计他这样受欢迎的人对我是三分钟热度，得不到回应很快就会离开。

可是，铃木前辈对我的执着超乎意料，每天嘘寒问暖，送各种礼物，还等我一起回家，即使我冷淡以待也乐此不疲。

我也曾对他推心置腹，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但他依然憨笑着说，等我回心转意。

我有种只要不拿棍子打他，他就要在我面前赖到地老天荒的感觉。

时间久了，同学们都开始调侃我。铃木的朋友还私下约我谈话，说难得他这么认真，希望我好好考虑。

总觉得周围的人都在向我施压，好像不和他交往就是我的错。

我忍不住开始向前辈透露铃木的事。

令我高兴的是，前辈听说以后非常在意，每天都要问我，铃木和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这大概并不是吃醋，只是哥哥对妹妹的关怀，但足以让我感动。

我每天主动向前辈汇报自己的行程，事无巨细，以至于产生了一种成为前辈恋人的错觉。沉迷于这种精神自慰，我大概已经坏掉了。

前辈最初采取了谨慎的态度，但随着时间推移，他对铃木的评价也在上涨。

如果我答应和铃木交往，前辈会不会紧张地指导我？反过来，如果我拒绝铃木，我和前辈的恋爱咨询是不是就会中断？

「前辈觉得，我和铃木前辈交往会比较好吗？」

前辈大概是不想干扰我的判断，让我跟随本心。我明白这代表他对铃木无言的认可。

「嗯，如果这样前辈能放心，我会努力的。」

我开始和铃木约会，这确实让前辈更放心不下我，每次都会对我问东问西。

享受着前辈的关心的同时，我也察觉到了违和感。每次我和铃木约会的时候，前辈都恰好也在和上川约会，所以只能很晚回消息。

铃木也变得古怪起来，最初的几次约会氛围还不错，我们去游乐园、博物馆、森林公园之类的地方，作为朋友玩得很开心。

他试图和我增加肢体接触，趁着人群拥堵来牵我的手，或者抱我的肩膀。

最初，在我抗拒他的动作时，他还能像个绅士一样知难而退。但渐渐地，他变得焦躁起来，让我感到害怕。

是对我的身体图谋不轨吗？我不认为受女生欢迎的铃木会饥渴到这个地步，反倒觉得……他像在执行任务一样。

铃木的变化和前辈的约会节奏，让我感到自己好像被一团迷雾笼罩着，这团迷雾中总会发生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一度考虑过把这些疑虑倾诉给前辈，但一想到如果离开铃木，前辈和我的恋爱咨询就会结束，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为这个选择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某个周末，铃木请我吃饭，脸上介乎亢奋和害怕的表情，我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头脑发昏，抵抗不住睡意。

当我醒来时，已经躺在爱情旅馆的房间里，衣裙都被脱掉，只剩内衣。看清自己的状态后，我手脚冰凉，只觉天旋地转。

「喂，别哭了，老子还没上你呢。」

铃木恶狠狠的话反而让我看到了一丝希望，虽然被前辈以外的人看到身体也令人作呕，但是没有落到最糟糕的结局，至少给了我活下去的动力。

铃木向我展示他手机中我的内衣照片，让我今后听他的话，否则立刻传播到网上。

我注意到他并没有那种犯罪分子得逞的快意，虚张声势的外表下隐藏着胆怯。

我逐渐冷静下来，那片笼罩我的迷雾似乎正在散去，背后的轮廓若隐若现。

为了稳住他，我只好装作害怕，答应听话。他果然并非见色起意，没有侵犯我，只是恐吓我不可向任何人透露今日之事，然后就放我回家了。

那天以后，我开始在铃木的要求下和他假扮男女朋友，在学校出双入对。

他还要求我不主动和前辈说话，如果收到消息就敷衍过去。为了确保我听话，他神经质地频繁检查我的手机。

他既不对我动手动脚，也没有享受控制我的优越感，终日惶惶，比我这个被胁迫者还要不安。

我越来越确信，他就是一条狗，听主人的命令行动。

至于狗主人，那是一个想要阻碍我和前辈接近的人，身份呼之欲出。

但是，这条狗确实牙尖嘴利，如果他真的把我的内衣照散布得到处都是……

我当然可以辩解自己是受害者，但也有那样的案例：情侣热恋时拍私密照，分手后坚称是被偷拍。

如果前辈那样看待我，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活下去的勇气。

我能做的只有忍耐，等着狗主人随着时间的流逝丧失警惕，露出破绽……但她显然并没有那么天真。

没过多久，铃木突然对我说，要我在某日某时某刻到某个教室和他做爱，并且不能表现出被迫的情绪。

说出这个古怪命令的时候，铃木没一点开心的样子，反倒压力山大。狗主人把我和铃木都逼到了绝境。

纵使我能猜到她的险恶用心，似乎也只能按照她的剧本去演。服从或不服从，都是悲惨的下场。

毫无退路，反而让我下定决心作最后一搏。

我早已决定把自己的贞洁留给前辈，或是带进坟墓，谁都不可能改变。

电击器、喷雾、绳索、尖刀……我把装备收好，提前来到那个教室。

虽然铃木比我高大强壮得多，但是被电击器偷袭也会麻痹，被刀子威胁也会害怕。

没收他的手机，逼他脱掉裤子，拍下裸照，云备份，定时发送。这一套在脑内预演了很多遍，没有疏漏真是太好了。

铃木终于情绪崩溃：「你也逼我，她也逼我，你们杀了我吧！两个怪物！」

对他，我没有怜悯可言，用刀子指着，问一句、答一句地获取了所有情报。

迷雾彻底散去，上川集团的公主，上川伊织，凭借自己的财力和人脉，把我逼到了这个境地。

在前辈对我彻底失望之前，在我的威胁被彻底消灭之前，她会采取一切手段。

就算我今天逃脱了表演和奸的命运，明天也可能被毁容，后天可能被迫卖淫。

上川完全脱离常识，视道德和法律为无物，能约束他的只有前辈的存在。

这不仅没把我吓倒，反而让我感觉，随着脑子里的某根弦断裂，思维变得格外敏捷。

我撕扯自己的衣裙，让扣子崩飞，接着在大腿根部轻划一刀，任由殷红的血沿大腿流下。

目瞪口呆的铃木被我用刀逼着模仿做爱的喘息声、不停地摇晃桌子。

看眼手机，时间差不多了，收起武器。走廊传来脚步声，我发出呜咽，在门被踹开的瞬间，扑到课桌上——

看到前辈因为我而怒发如狂，把铃木打得满脸是血，我的内心被幸福塞满。

我早该知道的，我在前辈心中的份量比自己原以为的要重许多，不然上川不会这么忌惮我。

虽然她想置我于死地，但现在，我必须让她相信我还是一无所知的小白兔、完全没怀疑她是幕后黑手。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假意安抚我的她，放声大哭。我这才知道自己有演员的天赋——也可能是因为我彻底疯了。

前辈听到我的哭声，丢下铃木。我跌跌撞撞靠向他，强调自己刚刚「失去贞洁」。刀伤确实很痛，倒不是演的。

前辈紧紧地抱住我，在那之前我们甚至没牵过手，但这个拥抱就是如此的热烈，好像要把之前欠下的份全部还给我。

「前辈……没有……我没有……」

我表演着不愿面对自己失去贞洁的现实的戏码，事实上我确实没有。

前辈喃喃地重复着「没事了」收紧怀抱，他的自责、懊悔和怜惜几乎要凝结成胶，黏在我的肺里，让我幸福地窒息。

我早该注意到的。

我身上具备的最大的武器，无意识中早已对前辈使用过多次的武器，能匹敌完美超人上川的武器，女人的武器。

那是隐藏在温柔的前辈天性中的、在上川身上完全无法得到满足的——保护欲。

我要让前辈因为我而自责、因为我而担心、因为我而患得患失，我会像诅咒一样终生缠在他身上。

多疑的上川还想拉我到女厕所取证，也许她已经开始怀疑我在演戏，但是只要向前辈撒娇，就可以无视她。

「别怕，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永远站在你这边。我发誓。」

前辈低沉的声音让我的胸腔共鸣，我在他的怀中强烈地高潮了。

从那天下午送我回家开始，前辈变得对我过度保护、形影不离。

我可以尽情地靠在他身上撒娇，而上川却不能说什么。

铃木在事发当天就被车撞死，这愈发让我确信，上川是一个怎样强大而冷酷的对手。

杀死或者伤残我对上川来说并不是好主意，那只会让我对前辈的诅咒变得更牢固，让她距离占有前辈更远。

但不排除这个女人会失去理智，或是自作聪明。

所以我变得疑神疑鬼，食物和饮料，化学物质，没有监控的地方，我时刻注意着可能威胁自己安全的要素。

我的奇异举止似乎被前辈误解为是被强暴的后遗症，那会让他更加疼爱我，所以没必要解释。

为了我能走出「阴影」，前辈变得对我千依百顺，和他互相称呼名字什么的，不过小事一桩。

上川这个「女友」早被前辈——直君抛之脑后，她其实是假女友这件事，直君确实答应过不外传，但我是例外。

对「强暴」事件一无所知的佐佐木同学满脸担忧地提醒我，奇怪的流言在盛行，说直君放着女友不管，却在铃木尸骨未寒之际接近他的女友，也就是我。

虽然怀疑佐佐木同学泄漏过我的情报，但我想缺乏心机的她只不过是被上川利用的无数人之一。

今后也有必要继续和她交好，顺便通过她给上川传递一些错误情报。

「夏，新年一起去神社吧？」

直君最近似乎担心我因为流言而胡思乱想，看到我沉思的样子，试着转移我的注意力。

「嗯！」

我笑着点头，看着心爱的直君，冬日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

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但是在那之前，我会享受在你身边的每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