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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我看着那头骨，突然意识到呓语就来自它。

　　它会是恶魔吗？是不是诱骗我执行奇怪法术的坏家伙？我听闻恶魔经常会躲在暗处等待凡人出现极大的危机，然后扮演一出救世主的好戏。

　　但是现在已经来不及跑回家里去，戴琳就要失血过多而死。

　　「妈的，戴琳，你这是何必呢？」

　　情急之下，一种愤怒竟然从我心中油然而生，好像这位濒死的女性实属活该。

　　【怒焰骤起，此即第一舞动之兆。】

　　呓语再一次响起了，它这次对我说话的声音更清晰。

　　「好热！」

　　不知是血液太过滚烫，还是皮肤变得脆弱，只是因为肢体之间的摩擦，鲜血就马上从毛孔里渗出了。

　　【血肤复合，此即第二暴动之兆。】

　　果不其然，皮肤很快就被鲜血染红，我的意识也开始逐渐远去。

　　【心扉大开，此即中途不折者之兆。】

　　久远的神秘来临，我的离去让那位统主的神魂愉悦而逾越，祂前来了。

　　制肤人、刀割之骨、赐沸腾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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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多久呢？我的感官已经很难维持对时间流动的掌控了。

　　等到再次夺回肉体的时候，天色已晚。

　　「唔....」

　　那些枫叶睡起来很温暖，要比凡人织出的布更加柔软和恒温，就像人的皮肤一般。

　　摇晃着从地上站起后，我才意识到戴琳的事情。

　　「戴琳！」

　　环顾四周，戴琳早已不见了身影，只有我一个人还傻傻地站在荒郊野外。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丝毫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来到这处桥下的，但对于戴琳受伤的事情我依旧清楚。

　　「还是早点回家吧。」

　　然而夜晚的凉风却让我生起归家的欲望，无论如何，我还是尽早离开这个阴暗的地方为好。

　　「嗯——」

　　一边回想着今日的所作所为，一边快步回到了家门前。

　　原本我预想着要花费一到两个钟头才能走回村里，不过今天精力很是充沛，那些闻到肉馅饼香味的狗都不一定跑得过我。

　　这会是好事吗？

　　「长姐！」

　　我心情激动地推开家门，见妮妲严肃地坐在饭桌前，母亲在一旁低头不语。

　　「你今天跑出去干嘛去了？」

　　「出去和女性幽会了，我的长姐。」

　　妮妲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就连母亲也因为我直率的话语愣住了神，后者又很快地流露出兴奋的心思。

　　「你——你说什么？！」

　　「长姐，你看不出来吗？我感觉自己变成了男人。」

　　「变——变成男人？！」

　　接连地惊讶让绯红浮上妮妲的脸，她急得咬牙切齿，但是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又冷了下来。

　　「是啊，也该是时候了。」

　　她失落地在桌子上画圈，不断叹着气了。

　　这时候我才想起要问的事情，而话语又一次把不住门地冒了出来。

　　「长姐，你有事情瞒着我，我很不爽。」

　　「不爽？哼，我看你倒是高兴地找女人，有什么不爽的？」

　　「啧，你就告诉他吧，你这粘弟弟的东西，你走了他会感觉不出来吗？」

　　母亲的话让我一愣，不容置疑的眼神从妮妲身上转移了过去。

　　「走？走哪里？」

　　「我都说不要告诉他...」

　　我看着妮妲有些胆怯的表情，心中似乎有了答案。

　　原来如此，波拉尔那狗东西已经敢来问骑士的家庭里要人了吗？

　　「他妈的！谁给波拉尔的胆！」

　　「住口！你怎么一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对着领主大骂，你知道他的威望有多高吗？」

　　「我....我只是情绪有点激动。」

　　压抑了心中的热流之后，我开始回归到平常思索的模样。

　　威望？如果说长姐能提出波拉尔的威望的话，那证明他的确不止是为了自己而招兵买马，可是这样的行为无疑是在破釜沉舟，拿这块土地的人民作牺牲。

　　「我可不想当牺牲品，谁爱被征兵谁去。」

　　「....看样子你是知道征兵的事情了——好吧，我不管你是从哪知道的，总之现在我们必须为国家出力，这份力，就由我出。」

　　「你出？骑士居然要被迫征兵吗？」

　　「不，施米尼特，他们要征兵的对象，是你。」

　　听闻妮妲如此话语，我才意识到自己早上的不详预感不止是戴琳，还有长姐要替我上战场的事情。

　　上战场可不是小事，哪有骑士不当官跑去当大头兵送死的？

　　「不行，我不同意，你好好准备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不行吗？」

　　「弟，我没有那样的野心，我被册封为骑士的职责就在此，所以你没有否决我的权力。」

　　「我是你弟弟，这样的身份也不够格吗？」

　　「我不能因为自私而玷污自己骑士的荣耀。」

　　又是骑士的荣耀吗？那东西拿来当挡箭牌还好，拿来恶心自己的家人就太过分了。

　　我开始压抑不住心里的热流，头一次捏拳头能捏到指甲刺进肉里。

　　「我还记得，骑士是可以接受决斗邀请的吧？」

　　「我不接受你的决斗。」

　　「哎哎哎，那可不行，你不接受的话妈妈也不同意你去，要不然就让我去。」

　　「别胡闹了！你到底在想什么，齐·扬娜！」

　　妮妲对我和母亲的联手感到气急败坏，她猛地跳了起来，全身因恼怒而变得强壮。

　　而母亲之前的偷瞟也让她下定决心和长姐对着干，她似乎已经从我身上看出了端倪，坚持要让我和长姐决斗。

　　「决斗的要求就是，我赢我去上战场，我输了你就代替我去，可以吗？」

　　「.....」

　　「我当你十六年弟弟没求过你什么吧？」

　　「你求过我别拿骑士靴踢你。」

　　「——妈的，拜托你别在这么严肃的场合下逗我笑好吗？妮妲小姐，你不接受就是承认自己是个懦妇，你也配得上是骑士？」

　　「弟，你知道挑衅对我没用的。」

　　我看着如此坚如磐石的妮妲，差点就没了辙。

　　但是最后，我突然心生一计。

　　「啊对了，我今天突然梦到什么制肤人、头骨什么的，你要是不接受，我就——」

　　「你说...什么？」

　　妮妲和母亲异口同声，同时因为我的话语楞在了原地，前者的脸色惨白，而后者像是惊喜到说不出话来。

　　「不可能....这为什么...」

　　「你——你果然是我的亲儿子，施米尼特，你是我的亲儿子啊！」

　　这一幕我是如此的似曾相识，而我也开始后悔自己刚才冒失的言语了。

　　多少还是补救一下吧，我可不想看见她俩再打起来。

　　「等一下，我其实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我耍你们俩呢。」

　　「听来的？难不成波什镇已经有异教徒了吗？！」

　　「不会的，你母亲我不是无能之辈，有密神的信徒我怎么会察觉不到？」

　　不过很显然，她们之间产生的摩擦被我暂时推迟了，但接下来要面临的期待却让我喘不过气。

　　「好吧，我接受你的决斗，我有十足的信心让你败下阵来。」

　　「行，你到时候可别因为教我练武被看穿了招数而耍赖啊。」

　　妮妲少有的露出一抹冷笑，她蔑视了我一眼，如同一位真正饱享战斗之乐的骑士般向我施加了压力。

　　而我呢？刚才提到的制肤人一词让我回想起一些东西，我希望这东西能助我打败不可能战胜的妮妲——

　　那血肤，那狂怒，那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