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距離星穹二人從空間站醒來已經過了近一個月，這段期間穹一直過著白天幫助艾絲妲的文書工作，晚上回來和星睡前聊天。偶爾空閒就到列車上和姬子以及三月七一起度過悠哉假日的模式。

艾絲妲和阿蘭在聽聞列車預計停留兩個月後向穹表達了不捨，同時也對穹的幫忙表達了感謝。

就在某一天穹在和星以及三月七聊天之時，一則奇怪的訊息突然傳到穹的手機裏頭。

『莉莉，妳還好嗎?為什麼不回我消息?』

沒來由的訊息讓穹一頭霧水。

穹看了一眼，發現發訊息的人是一個叫做洛奇的男人。

發現穹將注意力停留在手機上之後，星便好奇的詢問發生了什麼。穹只是向兩人遞出手機作為回應。

「大概是有人傳錯訊息了。」

「沒事，我幫你回吧。」

星一把奪過穹的手機，告知對方傳錯人了。結果沒過多久又得到了洛奇的訊息。

『不好意思──但無論你是誰?遇見莉莉的時候，記得幫我轉告她，洛奇會在『黑塔』等她。』

雖然穹自認算是個樂善好施的無名客，但對於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穹也愛莫能助。穹用眼神向兩人確認兩人是否知道這個名字，然而卻只得到不清楚地回覆。於是星便自作主張的回應:『所以莉莉是誰?』

只不過，這次無論等待多久對方都沒有做出任何回答。

「看起來像是個被陷入困境的人呢?既然身為正義的列車組，咱感覺咱三說什麼都應該去幫個忙對吧?」

「但我們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

大概是被勾起了興致，三月七興奮的提議。不過立刻就被星給潑了冷水。

「哎呀，這種事情去問問不就知道了嘛。穹你就說你去不去吧?」

本來穹是不打算攪這趟渾水，不過在三月七的眼神以及一聲「嗯?」的示威下，穹不得不對三月七的提議投下同意票。

「行!那咱們就走吧!」

即便穹等人想要幫助對方，但再怎麼說連對方的模樣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算再有幫助他人的心也是什麼都做不到。於是穹便在三月七和星的注視下撥通了艾絲妲的手機。

「喂，艾絲妲妳現在有空嗎?」

『穹?你等我一下‧‧‧‧‧‧接下來的會議休息十分鐘，現在開始。』

雖然艾絲妲那邊似乎刻意用某種方式試圖讓聲音模糊，但是在開啟擴音模式的穹這邊還是能隱約聽見艾絲妲那邊好像非常忙碌。

「艾絲妲?妳如果很忙的話‧‧‧‧‧‧」

『沒事!我現在很有空!突然找我有什麼事嗎?』

不知道為什麼，艾絲妲有些慌張地打斷了穹的話。不過穹並不在意這點事，轉頭就將自己剛剛遇到的問題和打算幫助對方的想法全盤托出。

『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

『沒什麼啦!洛奇科員是吧?我等等就傳他的資料給你，我家的科員就拜託你囉。』

「沒問題。」

穹不清楚艾絲妲的語氣怎麼會在一瞬間變得沮喪，不過眼下既然得到了需要的資訊穹也不打算在這件事情上想太多。然而全程在一旁聽著的星和三月七則是露出了嫌棄的眼神看著穹。

「幹、幹嘛啊?!妳們兩個幹嘛這樣看我?」

「星，妳覺得呢?」

「沒跑了。」

「到底什麼跟什麼啊!?」

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的穹忍不住大喊出來，不過卻只得到了兩人「什麼都沒有」的回答。

總之，穹在艾絲妲傳來的資料上確認了洛奇的長相和所處的科室之後便帶著星和三月七動身前往主控艙段。

系統時間09時37分。此時的空間站主控艙段依舊處於繁忙之中，到處都是不同部門的科員在認真的執勤。但是擁有對方信息的穹等人相當順利的在人群之中找到了那位名為洛奇的科員。

「嗯‧‧‧‧‧‧這裡到底該用『黑髮綢』還是『白裙裾』呢?嘶，頭皮發麻‧‧‧‧‧‧」

聽見了洛奇的自言自語，穹等人先是忍不住對視了一下思考對方在說些什麼，最後還是穹被兩人推了出來向著洛奇搭話。

「你好，我們是星穹列車的人。因為看到你的訊息所以過來看看你是不是需要甚麼幫忙。」

「哦?你們就是星穹列車的人啊?感謝你們救了太空站，不過幫忙?嗯‧‧‧‧‧‧不如幫我想想我的詩該用哪個詞做結尾吧。」

三人順著洛奇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滿桌都是被寫得密密麻麻的信紙。在短暫的停頓之後，星忍不住開口了。

「你上班時間就是在寫詩的?」

「瞧妳說的這話，該做的事我可一件都沒落下。我這叫合理分配時間!不過被妳們打斷倒是提醒了我，怎麼我都寫了這麼多詩了萊斯莉都還不給我回信呢?」

聽見了陌生的名字，穹立馬意識到那就是對方在訊息裡說到的『莉莉』。於是便開口問了洛奇萊斯莉究竟是誰。

不過洛奇還沒有開口，一個身形佝摟的老頭便以嘲諷的語氣回應。

「呵。人家萊斯莉可是黑塔光淵密卷科的明星科員，是本琥珀紀唯一出使豐饒星裕的訪問學者，哪有空搭理你。你以為你是誰?」

被老頭這麼一嘲諷，洛奇頓時就生氣地回應說:「當然有空搭理我!自從她走後我們一直斷斷續續地透過銀河中繼器聯繫。即便我們之間隔了數萬光年她也從來沒有不理我!這次‧‧‧‧‧‧這次肯定只是因為情況特殊罷了!」

越是描述，洛奇的口氣似乎有帶有著一絲絲的不安感。

「這次我、我是寫信給萊斯莉表白!不像平時只是告訴她地概科到底有多少種石頭、泥巴‧‧‧‧‧‧」

「臭小子!對你自己的學科放尊重一點。」

聽見洛奇的述說，老頭忍不住皺起眉頭語氣加重。然而洛奇絲毫不在意老頭的表情，仍然自顧自地說著。

「我真的很不理解，為什麼偏偏在我表白之後，萊斯莉就突然不理我了‧‧‧‧‧‧我們曾經聊了那麼多，從密卷科101個神祕儀之中有多少需要用到古恩的鬍子‧‧‧‧‧‧」

「不是，你們聊的話題是不是有點怪?」

洛奇此時已經陷入了回憶，沒有被穹的吐槽給打斷，繼續闡述著自己與萊斯莉的聊天內容。

聽著洛奇的描述，穹等人已經大致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一個是身為明星科員的少女，另一個則是普通的研究科員。照穹的感覺來說大概率就是對方以沉默來拒絕洛奇的追求，當然穹也不否認有其他可能性，但是穹認為照現況來看，這應該就是對方最委婉地回答了。

正當穹還在思考應該怎麼比較溫和的安慰洛奇時，一旁的星卻絲毫不打算藏著掖著立刻將想法說了出口。

「有沒有一種可能，不回覆就是一種婉拒?」

「不是，星妳就不能稍微委婉一點?」

話一出口，穹就忍不住說了星一句。另一方面洛奇則是完全不接受星的說辭。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要是她想拒絕我哪還會跟我聊這麼多!更何況‧‧‧‧‧‧」

「更何況?」

「在我表白的那次通訊中，她還向我描述了一場壯麗非常的『星震』!」

說到這裡，洛奇的情緒變得有些激動。

「你知道『星震』是什麼嗎?那可是恆星衰亡!!別人躲都躲不及，可是我的莉莉卻不僅得到了第一手資料，還順手救了一個死裡逃生的銀河搭車客!」

洛奇的神態與其說是說服其他人，更像是在說服自己。有些蒼白的臉龐看上去有些令人心疼。

或許洛奇也不是沒有想過被拒絕的可能性，只是在他的心中他還在不斷的掙扎不願往更深處去想。

「你們根本不清楚!當下她的語氣有多麼興奮，甚至就連中繼器的訊號都顯得那麼激動。既然她願意和我分享這種快樂!又怎麼‧‧‧‧‧‧怎麼可能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呢!?」

說到這裡，洛奇才像是靈光一閃般想到了某種可能性。

「中繼器‧‧‧‧‧‧對!中繼器!沒有任何預兆表明了她會拒絕我的表白!之所以我會沒有收到莉莉的訊息肯定是銀河中繼器的問題!」

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洛奇本來略顯蒼白的臉龐頓時閃過了一絲紅潤。

「我有調查過!守法信號的區域被一群軍團的餘孽佔據著，因為優先級不高才一直被放置著。能不能拜託你們幫我去看看，師傅他說什麼都不肯讓我去‧‧‧‧‧‧」

「誰都不准去!」

身旁的老頭一聽見洛奇的懇求立刻就生氣的叫住幾人。

「這臭小子現在整天就是中繼器、中繼器的，十幾天都幹不出幾件正經事!就這不爭氣的混蛋，我不允許他整天分心幹這種破事!」

眼看老頭和洛奇之間隱隱有些勢不罷休的趨勢，三月七馬上站了出來緩頰。

「行了行了，別火氣這麼大的嘛。老人家您就行行好，畢竟堵不如疏嘛，咱幾個正好也挺閒的，這點小忙不在話下。」

「妳、妳們這幫小崽子‧‧‧‧‧‧」

或許是被氣到說不出話來了，也可能是單純放棄爭執而已。最終老頭只是轉了個身表達自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眼看機會來了，洛奇立刻將銀河中繼器的位置告訴三人，順帶還說了句順利的話要讓三人來當伴郎伴娘。

◇

順著洛奇給出的資訊，穹帶著星和三月七踏上尋找中繼器的路程。途中三人討論著洛奇寫詩的品味。

「說真的，咱感覺就他這寫詩的水平還不如讓咱來寫呢。欸欸先說好，咱可不是在數落人家，實在是洛奇的詩真的不怎麼樣。」

對於三月七的發言，星穹二人都深表同意。之所以沒有在洛奇面前說出來是為了照顧他的面子，不至於讓他太過尷尬。

總之三人一路有說有笑，很快就找到了洛奇所說的銀河中繼器。不過當星打算試著操作中繼器時才發現中繼器壓根就不理人。透過檢查之後才發現中繼器竟然真的損壞了。

看了眼中繼器螢幕上顯示的字幕，星將缺失的零件告訴另外兩人。

「缺的是超鎳零件，怎麼辦?」

「修唄。還能怎麼辦?既然都說要幫了那就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吧。正好隔壁就是儲物間，咱們就順手修起來吧。」

很快，將正常的零件換上之後中繼器馬上就被修好了。修好之後三人便開始查閱洛奇和萊斯莉之間的對話。

隨著對話內容不斷的滑過，三人之間對於洛奇的話也有了一定的信任。

「他們還真是無話不聊欸。就連石頭也能聊的這麼開心嗎?」

「阿七妳哪有資格說別人，妳平時跟我聊天不也是這樣?」

「我!我那是分享見聞!開、開拓的事情!能混為一談嗎?」

大概是覺得自己肯定辯不過穹，於是三月七就直接上手捏著穹的臉頰。不過卻被穹靈活的躲開了。

「你!你給本姑娘過來!別跑!」

「行了三月，我們先接著看下去吧。」

攔住了未遂的三月七後，星把資料紀錄繼續往下滑。紀錄中顯示出來的訊息本來都很正常，但是在洛奇的表白訊息之後中繼器卻顯示記錄損壞了。

「咦?為什麼會斷在這種地方啊?」

按照萊斯莉最後的一則訊息來看，她毫無疑問是同意了洛奇的追求，然而確切的回答卻在這一刻被切掉了，怎麼看都不像是剛好發生的巧合。

『叮!檢測到生物情緒波動!『警告』你處在黑塔監控區之下，請勿對銀河中繼器造成任何損傷。』

聽到這陣機械音，穹頓時一拍腦袋想到了方法。

「對呀!我們可以去看看監控畫面，反正只要一查監控的話這裡發生什麼事就水落石出了。」

沒有過多的猶豫，星和三月七馬上就同意了穹的觀點。三人就這樣一路跑到了監控室查看記錄。

然而記錄裡面顯示的，卻是洛奇的師傅──伯納德老頭破壞了中繼器。

「啊?老爺子?他幹這事想幹嘛?刻意拆散兩人嗎?」

「可是這麼做又有什麼意義?」

「你問咱咱怎麼會知道啊?本姑娘又不是神仙。」

被三月七半閉著眼吐槽之後，穹也不得不擦擦鼻子掩飾自己的尷尬。

三人就這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還是穹決定先將證據拷貝起來，直接去找犯人對質。

等到穹拿著拷貝資料找到伯納德的時候，對方的表情卻顯得十分不意外。

「怎麼?是打算放棄了還是懶得找了?所以我說現在的年輕人‧‧‧‧‧‧」

穹沒有多說，只是默默地將監控畫面拿到伯納德的面前。伯納德充滿皺紋的表情先是意外，再是尷尬和無奈。

「你們‧‧‧‧‧‧你們這群小崽子‧‧‧‧‧‧我之所以破壞紀錄，那都是為了洛奇好!這臭小子為了萊斯莉整天不學無術，這也就算了‧‧‧‧‧‧你們根本不清楚發生了甚麼。」

「喂!老爺子你說這話該不會、該不會萊斯莉她‧‧‧‧‧‧」

「妳這小姑娘說什麼呢!?人家活得好好的!」

被三月七這樣的口氣一說伯納德就忍不住大聲反駁。接著伯納德像是受不了一樣淡淡地嘆了一口氣。

「他們‧‧‧‧‧‧他們倆個不能在一起。」

「為什麼?」

伯納德無視了星的提問，如同自問自答般繼續說著。

「如果可以，我這老骨頭也不想這麼苦口婆心的拆散他們，但是他們根本不可能再一起‧‧‧‧‧‧你們，知道什麼是星震嗎?」

在伯納德的說明之下，穹等人才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所謂的星震，便是一種恆星衰落的過程，亦是恆星消亡的瞬間。星震所產生的能量龐大到難以測量，話雖如此只要能夠提前得知星震的預兆並做出預防，要在星震之中存活下來並非難事。

然而──

「星震造成的重力塌縮導致的時間曲率產生了變化。舉個例子，如果萊斯莉本來和我們生活的時間為同時前進的直線，如今經歷過星震後她的時間維度被重力壓迫成一個巨大的曲線。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沒讓其他人做出回應，伯納德便說出了答案。

「那意味著，無論是萊斯莉的心還是時光曲線，當折算至我們的時間曲線時會覆蓋若干倍的長度。隨著萊斯莉的時間流速逐漸拉大，洛奇和她之間的時間差也會逐步增加，她回訊息的時間將會從一個月到一年，甚至十年都有可能。」

「但是，對於萊斯莉而言卻只不過是一天或是一個瞬間而已。」

「沒錯，小子。不光是訊息，她的所有活動都是如此。在萊斯莉離開異常的重力環境之前，她在銀河中所有的跋涉都可能耗費我們數十年的光陰。」

停頓了一會兒，伯納德接著說:「如果洛奇‧‧‧‧‧‧不，包含我們生活在『現在』的奇點之中，那麼萊斯莉她‧‧‧‧‧‧就相當於活在了『未來』。」

「那、那是不是代表著‧‧‧‧‧‧」

「那代表著，洛奇要為了一條本該很快回覆的訊息等待數十載的時光。即便等到萊斯莉真的回到了這裡，見到的卻是早已垂垂老矣像我一樣的老頭子。或許‧‧‧‧‧‧或許那時的萊斯莉依舊還是現在的年紀，但是洛奇呢?小姑娘，如果妳是萊斯莉看到這樣的洛奇後又會怎麼辦?」

被伯納德這麼一問，三月七頓時說不出話來。

本來三人還以為這件事只不過是普通的失戀事件，然而如今卻意外得知了如此沉重的真相。

「空間，可以跨越；人類的偏見，可以跨越；但是時間，不能跨越!你們都還太年輕‧‧‧‧‧‧還不知道，這世間但凡需要等待的事情，一般都沒有結果。」

嘆了口氣之後，伯納德遞出了兩封信。

「本來，破壞紀錄、取走零件、推在怪物身上可以讓洛奇永遠將希望寄託於中祭器修好的那天。但既然你們揭開了這層薄紗，那就交給你們決定吧。」

伯納德拿出的是一封屬於萊斯莉真實的回覆和星震的真相，以及另一封由伯納德代寫的謊言。將決定權交給幾人之後，伯納德便轉頭離開了。

三人沉默了一會，率先打破沉默的是星。

「那麼，該怎麼辦呢?」

「咱也不知道，咱已經開始有點後悔淌這趟混水了。」

「所以我不是早說了嗎‧‧‧‧‧‧」

「好嘛好嘛都是咱的錯行了吧‧‧‧‧‧‧」

稍微拌嘴一陣後，星和三月七將目光停留在穹的身上。

經歷過短暫的心理鬥爭後，穹的眼神閃過一絲決絕。

「我覺得他有知曉真相的權利。」

「嗯。」

「行吧行吧都依你。」

把謊言的信封丟掉之後，穹邁步前往洛奇所在的位置。

他們很快便回到了洛奇的身邊，此時的洛奇依舊在不斷地試圖傳遞訊息和萊斯莉溝通，期待的神情令穹一時之間又有些猶豫起來。星看出穹的猶豫之後便在穹的背後推了一把。

「沒事的，你得相信他。」

「‧‧‧‧‧‧妳說的沒錯。」

堅定了自己的選擇，穹拍了拍洛奇的肩膀。

「啊!你們回來啦!怎麼樣?是不是銀河中繼器壞了?」

「確實是壞了，不過我還帶了點壞消息。」

「壞消息?」

「你自己看吧。」

把紅色的信封遞給了洛奇，三人默默等待著洛奇的反應。

「哈哈‧‧‧‧‧‧」

讀完信件之後，洛奇的表情充滿了失落和不解。

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得知了本應和自己攜手前進的戀人成為了真正遙不可及的存在，洛奇的目光有些呆滯也有些怨恨。

「她‧‧‧‧‧‧莉莉去了未來，而我卻留在了現在‧‧‧‧‧‧是嗎?那我想念她的那些漫長時光，對於她而言不過是個毫不起眼的瞬間嗎?」

洛奇的語氣顫抖，甚至隱隱帶了些哭腔。

「呵呵‧‧‧‧‧‧真沒想到，沒想到連時間也會對人不公平‧‧‧‧‧‧」

「洛奇‧‧‧‧‧‧」

「所以，指望她回來是不現實的了。即便等到和她再次見面了，我也早就已經是個滿臉皺紋的老頭子了。用一輩子的時間去等一個人，忍耐無盡的思念與孤獨‧‧‧‧‧‧」

他的語氣似是無奈，又有些灑脫。

正當穹打算試著安慰洛奇時，洛奇卻突然苦笑了一下。

「說真的，老兄。你不會以為我會那麼天真吧?」

「洛奇?」

「哈哈!我當然是不會等她的!我不會等!」

隨著話語出口，洛奇的眼神卻逐漸變的堅定。

洛奇將信封狠狠捏成一團，像是在宣誓一般將接下來的話語以充滿力量的語氣一字一句宣洩出來。

「我是不會等她的，但我要去追她‧‧‧‧‧‧我要去，追趕時間!!!」

洛奇看了看穹，堅毅的眼神如同充斥著熱情的火焰。

「既然她的時空曲線已經變成了一座大峽谷，與其盼著她出來，那麼為什麼不能是我去親自翻越這座大峽谷?也許我會花費十年的時間去找到剛剛度過一個月假期的她，但我們的時間流速將在那一刻徹底重合，這永遠比在這裡坐以待斃來的好!你說是吧?」

洛奇的視線中彷彿閃過了由希望灌注的力量。

「不!無論你怎麼看，我都已經決定了!我要去找萊斯莉，反正我早就在這裡待膩了‧‧‧‧‧‧身為黑塔空間站的科員，卻連真正的銀河都沒看過，說出來早晚笑掉別人的大牙。」

話以致此，穹也理解無論說什麼都無法阻止對方的步伐。不過對穹而言這也是一種不錯的結局，至少總比洛奇他自暴自棄來的要好幾百倍。

「你確定?宇宙之中也許危機四伏?」

面對星的提問，洛奇的回答絲毫沒有猶豫。

「或許吧，但它同樣擁有狀絕寂寞的絕景、未知神秘的星域，以及我苦苦追尋的那個人‧‧‧‧‧‧」

「這樣啊，你下定決心了。」

「沒錯，穹。我已經下定決心了!等我找到萊斯莉，總有一天我會回來告訴你，我在這趟旅程所看見的一切!那時，我還得請你們當我的伴郎伴娘呢!絕對別忘了啊!」

充滿希望的丟下這句話語之後，洛奇將做出的最後一首詩交給了穹。

三人在看著這首和過去截然不同的詩歌，不禁驚訝著對方在詩歌上的水平竟然提高了這麼多。

《再見黑塔》

黑暗在遠方列隊。用近乎殘忍的方式解剖著時間。

詢問愛情的花瓣俯下嘴唇。

如同無限時空中，滴答的鐘聲。

我們別無選擇。只能劃入宇宙那不祥的顫抖。

如同滑下一道黃昏的斜坡。

就這樣群星依舊在頭頂賞樂，沿途將是它們優雅的倦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