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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不死vs不灭

烧灭，烧却，烧尽一切。

我站在被烧得通红的世界里，寻找着【无量大】的身影。

被【煌炎之陨星】直击的海渊城，受到了不亚于核弹轰击的效果。巨大的蘑菇云于天空升起，高温与冲击波将周围全部夷为平地，仅留下黑色的余烬。燃烧大地的高温到现在到没有冷却，灼热的空气扭曲了周围的景象。时不时有火苗不知从哪窜了出来，静静地舔舐着余烬。

没有留下任何活物，一切归于死寂。

如果这样就能杀死【世界级】boss的话，那我也乐得轻松。可以的话，【毁灭】算是最友好的能力了，【法相】、【穿刺】我都不想用。至于【奈落】，更是想都别想，那个太规格外了。【权限：毁灭】能这样打倒这个碍事的大鲸鱼可谓是皆大欢喜。

……但估计没那种好事。

咔嚓。

有什么裂开的声音，在这片焚尽的大地上显得格外刺耳。

吼，真意外，虽然说是仿造的伪星，但在【毁灭公】的煌炎下竟然还有东西能完整地保留下来吗？是【不可破坏】的道具？

那是一块直插云霄的结晶。大概十几米高。

切，猜错了，不是道具。

原来这里是没有这种奇葩的玩意的，十几米高，都能成为地标了，我不可能看漏的。那就是……刚才【无量大】丢下来的？

咔嚓。

龟裂蔓延。看来哪怕是【无量大】的结晶，也无法承受住有着毁灭力量的煌炎侵蚀，它的耐久度在飞快降低，在突破临界点后裂纹一口气布满了整个结晶体。

啪嚓！

而后破碎。

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我以随意地姿势站着，看看这次又是何方神圣。

结晶体破碎，坍塌，而后又化为粉末灰飞烟灭。其中的内容物显露出身影，不大，是个人形。

「来这招啊……」

赤红色的电子独眼，过于华丽、厚重又毛茸茸的披肩斗篷，看上去就硬到不行的的全金属骨骼，以及那熟悉的等离子军刀。

「帝丹皇家警卫机关」【Fionn】

踏碎尘焰，他自火中来。

♢

好痛。

她这么想着。

腹部疼痛钻心，又炽热灼烫。不用摸就能感到有温热的液体汩汩流个不停。

【决胜兵器】大声咆哮，【母皇】展翅翱翔，随着莎莉亚的倒下，海之底再也没有他们的对手。

要死了吗？

不可以。

她这么想着。

不可以倒在这种地方。

自虫之皇陨落以来，她们卑微屈膝，以阶下囚的姿态从死劫逃离，沦为【穿刺公】的奴隶。连那种劫难都逃过来了，没道理死在种地方，死在海底。

开什么玩笑。

她是【虫皇】的子遗，吞噬大地，遮蔽天空，绝不可能就这么被海底的幻影所打败。

哪怕再一次，再一次卑微的祈求。

需要力量。

『嗯……好啊。』

耳边响起幻听。

『这点加护还是没问题的……不如说，这就是魔王军的老本行。』

幻听越来越清晰，她吃了一惊。

『毕竟你不能死在这里嘛。』

【虫皇】陨落之时，【穿刺公】出于收集标本的兴趣，留下了俩只标准的活体——忒忒莉亚与莎莉亚。

而这一次，则是……【善恶公】。

『你是我的。——死亡也不能夺走。』

【善恶】之加护。

不同于刚才，又一股炽热从小腹升起，灼烧肺腑，却让她感觉神清气爽。

【承善恶之铭者，自当抛却诸善百恶，于此不得回头】

随便。她想。

【自此抛却同情与怜悯】

早就没有了。她想。

【自此遵循善恶之道】

如果这样就能活下去的话。她想。

【为世界带来混沌】

无所谓。她想。

【行善作恶，皆为吾行】

*【善恶公】很欣赏你，授予你【善恶】之铭。

【『行善』已使用】

那是来自上位者的恩赐。

正如天空不会在意一滴雨的大小，但对于地上的蚂蚁来说，已然是一片汪洋。

力量，涌现了出来。

得到力量的过程出乎意料的简单。

简单到可笑。

那自己之前向【穿刺公】的卑躬屈膝，啜泥饮血的日子究竟有什么意义？

于是她笑了出来。

大概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哪里坏掉了吧。

于是她低头臣服。

这一刻名为善恶的枷锁终于套住了她的脖颈。

于是她放声咆哮。

像世界展示着自己的力量，那来自亦正亦邪之善恶的虎威。

此时，她即为善恶之爪牙。

此刻，她便是大公之走狗。

她心甘情愿，她不得不心甘情愿。

因为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伤势愈合，力量涌现。原本避之不及的利爪，现在她甚至可以强行接住。

虫族特有的外骨骼变得更加坚硬，身体却变得更加轻盈。原本在身后紧追不舍的死亡，现在却完全感受不到了。

她想不到自己要怎么输。

原来成为主宰（BOSS）是这么美妙的感觉。

于是她向着黑之狂兽扬言挑衅。

「我要将你彻底打垮！给我咬紧牙关！」

她，「虞美人」忒忒莉亚，如此说道。

           ——「罂粟之花」——

【虞美人】忒忒莉亚（Tetheria）

生离死别，悲歌不止。

重回战场。

♢

「嗯？」

哦呀？双胞胎姐妹被秒了一个？虽然详细情况我不太清楚，但连【加护】都打出来了，说明血量已经低到被斩杀程度了。

不过好在【加护】能免疫一次致命攻击，这算是【加护】最基础的功能了。我套在双胞胎姐妹身上的【加护】就是为了防止这个。像贵重物品的五星角色莎莉亚，身上甚至套着【穿刺之加护】和【善恶之加护】俩个加护。

不过她们竟然打不过猫妖精艾莉卡吗？那个小家伙有那么棘手吗？

啪嚓。

啊，一不小心就走神了。现在还是在和【无量大】决斗的时候呢。

「抱歉，一不小心就把你冷落在一边了。你……还好吗？」

噼啪。

「…………」

黑色的焦炭没有回答我。

金属溶解，披风破碎焚毁，原本赤红的电子独眼现在已然灰飞烟灭。

化为焦炭的内容物，曾经名为【帝丹皇家警卫机关】的复制品boss，现在沉默不语，支离破碎，又化为了一坨废铁。——在我用魔法将它的【零式魔力机关】给烧掉后，它就这样了。

看样子它是无法开口了。

即便【黑桃四将星之J】被我烧成了铁水与焦炭，我还是没见到【无量大】的影子。看来流程还没有走完啊。

咚！咚咚！

大地颤抖。

有什么巨大的重物狠狠砸下，我抬头仰望，又是那些该死的结晶体，我原来有漏掉那么多吗？

啪嚓。

才刚砸到地上的一瞬间，十几米高的巨大结晶体瞬间粉碎，从中间陆续出现了一些我眼熟的家伙。

「吼————！」

长度堪比一条新干线，似龙非龙，如蛇般仰起镰刀状脖子的【龙宫王使】。

空——————！

长长的尾巴将周围的楼房轻易拍碎，身上由金属装甲层层武装的巨大魔鬼鱼，【母皇】。

以及……

「————Graaaaaaaaaa！！」

亮出比她小臂还长的利爪，浑身由不明漆黑物质包裹着的，怒发冲冠的黑之狂兽，【决胜兵器】。

这些大概都是【无量大】的复制品。在【海渊城】里，没有什么是这只鲸鱼做不到的。

哼，一群手下败将，来三个也不是我的对手。

一不小心，笑容浮现在我的脸上。

♢

【制胜王权】

原本是某位王族的专属技能。但遗憾的是，随着【虫皇】伊修斯的虫群铺天满地的推进，侵蚀，王国也不复存在。

农作物，牲畜，农民，铁器……一切的一切，都被那【虫皇】的子嗣吞噬殆尽。它们将人的头盖骨掀开，吸食着脑髓，连骨头一起嚼碎。亦或是将冒险者的手脚啃掉，留下鲜活的肉体献给它们至高无上的虫之皇。

而国家的王储，有的挺身而出，有的落荒而逃。但不论何种，他们都迎来了相同的结果。单个的虫体软弱无力，铺天盖地的虫群无法违抗……他们被有人智的虫将捕获，卸去四肢，五花大绑地献给虫之母，【伊修斯】。

进食并不是毫无意义，吞下凡人则诞下工蚁，啃食冒险者则生下虫将，而品尝尊贵的王族，则亦可生下特殊的品种。

嚼嚼嚼……

攻坚虫。

明明是用王族的血肉为引，却生下了最常见的品种。

虫之母很失望。

但是没过几日，异常很快就显现出来了。

这只虫，没有死。

说到底，攻坚虫就是用来在战斗中冲锋陷阵，并且拆除敌人防御工事的品种，稀有度仅比工蚁要高一点，他们的任务就是给防御建筑开个洞，除此以外就没有要求更多了。

所以，这种虫跟一次性用品差不多，用完一次寿命便到了尽头。

但是每次它都活下来了。

虫将的生命力一般都很顽强，但小虫子生命如风中烛火般脆弱。

能活下来，这很不正常。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它那异常顽强的天赋。

得益于这份异能，它受到虫之母赏识，亦获得虫之母加护，得到了【拟态】的能力。它，不，她，一跃成为高级虫族，虽不是虫将，但却胜似虫将。

正因如此，在虫之母陨落于【穿刺】那日，她才能苟且偷生的活下来。

而她那顽强生命力的来源，那拜受于【虫皇】之恩赐，蒙尘于【穿刺】之威光，最终因【善恶】之怜悯而苏醒的技能……

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终结技【制胜王权】—

这一刻，虫子变成了王。

♢

「喝呀！」

轻飘飘的吆喝声响起。声音还残留着孩童般的稚嫩，但挥出的铁拳却带着无与伦比的残暴，轻松就将boss级的【决胜兵器】揍翻在地。

王权不可忤逆。

「GRAAAAAAA！！」

在地上翻滚一圈又重新爬起的黑之狂兽，四肢着地，发出尖厉咆哮，而后便猛扑了上来。

利爪像灼热的餐刀切开黄油一般，轻松削去忒忒莉亚的肉，深可见骨。

但忒忒莉亚完全无所谓的样子，被削开的创口肌肉蠕动，外骨骼野蛮生长，几乎眨眼之间，深及骨头的伤口就这么愈合了。

王权不容质疑。

「哦啦！」「GRAAA！」

双方交叉挥拳，一方的【物理免疫】把攻击给弹开了，另一方虽然受了伤，但在受伤的同时伤口便已自动愈合。

「你这碍事的黑东西，给我砸！开！」

武技【暴力拆除】

咚！！

低沉得好似回响在腹腔内的沉重打击声响起。忒忒莉亚闪耀着光辉的一记上勾拳恶狠狠地击打在【决胜兵器】的腹部。哪怕是化为野兽的她，都不禁呕出一声呻吟。

但忒忒莉亚并没有停下来。

武技【暴力拆除】

一记大幅度的摆拳狠狠地抽打在黑之狂兽的脸上，将她螺旋着抽飞了出去。漆黑的不明物质像液体一样飞溅。

忒忒莉亚乘胜追击地冲了上去，对着落地的黑兽又是一顿铁拳。

————咚咚咚咚咚咚咚！

没有技巧，没有武器，只有最原始的暴力。

♢终结技【制胜王权】

【忒忒莉亚】发挥她的强权，解除自身异常状态。在短时间内获得大量的生命值、防御力、以及抗打断能力，同时武技【暴力拆除】的冷却时间缩减至1.33秒。

技能持续期间，【忒忒莉亚】周围的敌人会受到气场压制，攻击力降低15%，并且自身每秒恢复已损失生命值的20%

在受伤的同时回复，在迈向死亡的同时获得新生。穷极加护之下，忒忒莉亚损失的生命值越多，她恢复的生命便越多。肚子被捅穿，连肠子都不要便自我愈合；手臂被砍下，新生的节肢便顶上；面部肌肉被割下，外骨骼便再次生长，覆盖于忒忒莉亚的脸上。坚硬的外骨骼挡住了忒忒莉亚孩童般的脸庞，唯独骨面后的一对虫眼泛着魔性的红光，随着她的动作，虫瞳摇曳着赤之轨迹。

——不死。

靠着扣血的同时便会自动回血的王权（机制），已然踏入非人领域半步的忒忒莉亚，牙尖爪利，面目可怖。

正如那【穿刺】之眷属，令人闻风丧胆。

——不灭。

「哈！」

又一拳，哪怕是【物理免疫】的黑之狂兽，在沙包大的拳头之下也不由得畏缩了起来。于是忒忒莉亚就干脆抓住她的右爪，像沙袋一样左右摔打在地面……在【母皇】的背上。

「呜————————！！」

滑稽的是，拥有【物理免疫】的【决胜兵器】没有受到摔打伤害，但是作为落脚点的【母皇】反而因为反作用力而疯狂掉血，发出痛苦的悲鸣。

「！有了！」

看到这番情景，忒忒莉亚好像想到了什么好主意，抡起【决胜兵器】，对着【母皇】的头的位置……

「嘿！呀！」

武技【暴力拆除】

无视物理干涉的【物理免疫】，是最强的盾，同时也是最利的矛。【母皇】背部保护自己的装甲根本无法承受武技的怪力以及【物理免疫】效果的坚硬，被【决胜兵器】砸得四分五裂。

呜————————

伴随着悲怆的长鸣从【母皇】类似口器的位置吐出，而后痛苦不堪的【母皇】……

坠落。

「呀？！」「Gra？！」

被从上方用物理的方式敲破了脑袋的【母皇】，已然失去了正常的行动能力，它就这样连同它的乘客一起进行着自由落体运动，而后狠狠地拍击在地面上。

地面破碎，巨大魔鬼鱼的下落砸出类似陨石坑的环状场地。

【决胜兵器】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然而可怜的【母皇】被当成了缓冲垫，吃满了全部的【下落伤害】，背上的装甲四分五裂，身体也摔的血肉模糊，只剩下模糊不清的悲鸣。

黑兽晃动着脑袋，寻找着忒忒莉亚的身影。

死了吗？她想。

从这么高的高空坠落，哪怕是【母皇】都无法毫发无伤，也就只有【物理免疫】的决胜兵器才能做到无条件在全地形战斗。

那么，下一个就是……

冲击。

「——有破绽！」

突如其来的冲击击打在【决胜兵器】的下颚上，巨大的膂力将它整个猫击飞，失重感传来，她飞在了空中。

在空中的【决胜兵器】勉强地转动眼球，看向地面。

喷着血色蒸汽，白色的外骨骼覆盖了全身80%面积的怪物，正摆出上勾拳的姿势。

伤势愈合，摔断的四肢被外骨骼强行接上，一只手臂不够，就俩只，俩只不够就四只……共计八肢的虫臂，一同形成了扭曲的肢体。骨色的护壳覆盖住她的面孔，只有一头粉色长发如瀑布落下。

就在这余光一撇的时间里，她的伤口已然愈合了七七八八。地上还残留着刚蜕下的、四分五裂的、染血的外骨骼。

怪物，就在那里。

就连无感情的【决胜兵器】，也不禁留下一丝冷汗。

正如【决胜兵器】是「海渊城」的boss一般，【忒忒莉亚】也是「魔王军」的boss。殊途同归，她们都是背离人类、彻头彻尾的怪物。

「奴奴努努奴——」

面对【物理免疫】的不灭之狂兽，忒忒莉亚既不是躲避，也不是借助什么魔法，她的选择是……

武技【岩封】

黑之狂兽刚一落地，岩石就从大地凸起，封住了【决胜兵器】的动作，她的利爪打碎这些岩石，大概只需要一秒吧。

但这一秒就足够了。

「喝啊————！！」

拳头陷入了【决胜兵器】的脸蛋。

——忒忒莉亚的选择是，用拳头揍到对面屈服为止。……哪怕物理伤害无效。那便一直揍到有效为止。

「GRAAAA——————」

黑之狂兽也不服输地发出咆哮。回敬忒忒莉亚以爪击。黑兽的利爪轻松地将她的手臂切下，喷洒着鲜血的节肢哪怕离开了主人，在地上也依然抽动着。

但下一瞬间，新长的手臂，还夹杂着新生的粘液的拳头便已经往【决胜兵器】的脸上招呼过去。

「GRAAAAA！！」

感受到不知名威胁的【决胜兵器】，终于决定动真格解决面前这个杀不死的忒忒莉亚。——她的双爪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高频子振动刀】

100%无视敌方防御力的利爪，于【决胜兵器】手中弹出。

必须不留余地，一击毙命。否则忒忒莉亚会立刻恢复所有伤势。

只有斩草除根才行。

巧的是，不止她一个人是这么想的。

————咔咔咔锵！

在滑膛机构响起的同一时间，在忒忒莉亚高举拳头的那一刹那，也是在【决胜兵器】挥出不可防之振动刀的那一瞬间……

咻————！！！

巨大的光柱将她们吞没。

碾压凡尘，摧枯拉朽，【母皇】之「尾刃炮」

唐突地为双方的死战画下了句号。

♢【善恶公的加护】

【善恶公】很欣赏你，授予你【善恶】之铭。

凡是【善恶公】的属下，都会根据自身【善恶值】提高防御力，【加护】等级越高，自己的护甲和魔法抗性就会越高，高级的【加护】还会提升自己生命值恢复的速度。

但随着【加护】的提升，被加护者会逐渐丧失【善恶的界限】，最终无法认知自我。

切记，【加护】是祝福，亦是枷锁。得到的【加护】力量越大，越容易被给予者操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