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当我们拖着湿冷疲倦的身体赶回避难所时,时间已经临近中午。我打开紧锁的防盗门,从架子上取下干毛巾丢给安馨。

  「姐姐!」看到安馨的那一刻,安然猛地从沙发上直起了身,她光着脚踩在地上,呲着牙一瘸一拐的扑进安馨怀里。丝毫不在意刚刚淋过雨地姐姐浑身湿透。安馨紧紧抱着安然,一言不发的抚摸着她的后背,那双微微颤抖的手显示着此刻她同样也无比激动。

  这就是家人么?望着这幅温暖的画面,我不自觉地紧缩起身体。有点冷,但好好睡上一觉地话这幅疲惫地身躯应该也会好受些。于是我独自走向卧室。

  「那个,等一下....」

  我反应了片刻,才意识到安然是在叫我。

  「怎么了?」回过头,却看到安然正偷偷打量着我,她的眼神躲闪,似乎在犹豫着。「谢....谢谢你!」没等我催促,她便自暴自弃般大声说道。

  看着她满脸通红的藏在安馨背后。我回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已经听到。

  「你姐姐的病才刚刚好,别让她一直湿着身子。」我合上了卧室的门。

   朦胧中,有人轻轻摇晃着我的身体。我睁开眼,安然正犹豫的看着我。

  「怎么了?有事?」我翻了个身子,心情不知为何无比烦闷。安然张张嘴,想要开口,不知为何却又闭上了。看着她始终踌躇着不知如何开口,我终于失去了耐心。

  「有事就说,没有事情就不要继续打扰我。」尽管我已经努力克制,但从口中倾泻出的言语依旧布满尖刺。安然害怕的浑身颤抖,她向后小步地挪动着,似乎想逃跑,最终却在离门口不到一半的距离处停下了。

  「你还好么?」她低下头,小声问道,纵使我听力过人,听清她说了什么也耗费了大量精力。

  什么意思?你还好么?她是在担心我?我愣住了,无法理解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此刻我身心俱疲,这三天经历了太多的事,精神肉体双重疲倦地我实在不愿意再去花心思揣测她言语中的含义。

  「好,很好,好得不得了。还有事么?没事我要继续睡了。」我驱赶一般的冲着她挥手,不耐烦的说道。安然显然还有些担忧,但最后也只是默默带上了卧室的门。

   我再次闭上双眼,试图放空心思继续睡觉。但只要我闭上眼睛,沸腾的脑海里便浮现出这三天来经历的点点滴滴。死去的女人,掠夺者集团,麻袋中的黑影,他们的身影如同梦魇一般时刻笼罩着我。算了吧,尽管身体仍然疲惫,最终,我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尽管已经换上了干燥洁净的衣服,但那股被雨水沁入体内的寒意却依然让我浑身发冷。反正也睡不着,不如去洗个澡。这么想着,我回到了客厅。

  安馨此刻搂着安然坐在沙发上,安然身体一上一下的起伏着,似乎正在哭泣。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想着,我意识到安馨在注视着我。

  「我要去洗个热水澡,你们要来么?」听到我说的话,安然立刻抬起了头。「你说什么?」她揉着红肿的眼眶,难以置信的望着我。

  「我说我要去洗个热水澡,你们要来么。」我无奈地重复着刚才的话,一字一顿,生怕她让我再重复一遍。结果这下不只是安然,就连安馨都饶有兴致的直起了身体。

  「这里有能够洗澡的地方?」听到这句话,我才明白了她们如此激动的原因。早在病毒爆发的第二个月,来自政府地电力和自来水供应就已被全部切断,长达两个月的时间无法洗澡,这对于安然和安馨这样的花季地少女无疑是种极大的折磨。

  本来还打算先洗的,看来是没机会了。我粗暴的挠了挠头,说道,「我有自己改造地供电供水设备,如果打算洗,就去备好换洗的衣服和洗漱用具,下二楼找我。」

  二人像兔子般跳了起来。看着她们火急火燎的准备着洗澡用的东西,我疲倦疼痛的心灵竟然也有所舒缓。

 察觉到有人在偷看,我放下了手里读到一半的小说,抬起头向门边的方向望去——似乎在踟蹰犹豫着,安然和安馨二人正侧着头窥视着屋内,她们的两个小脑袋瓜以相同的角度一上一下紧密挨着。这就是双胞胎的默契么,我冲她们招了招手,示意就是这里。

    「最里面的那个房间就是浴室,水已经烧好了直接就可以用。」我指了指这间屋子最里面的房间。灾难爆发前,这家的主人似乎是个单身的富二代,他家的内饰精美而豪华,浴室里还有着我从未见过的豪华浴缸。不过他人其实不错,印象里我还和他在走廊里碰到过几次,他人很好,帅气又阳光,对待所有人都彬彬有礼,只是在这灾难爆发后我便再没有见到过他。

  希望他还活着吧,这么想着,浴室中传来的欢声笑语打断了我的思绪。

  一个热水澡就能让两个养尊处优的少女如此开心,这就是末世么?我瘫倒在这家人豪华的沙发上,试图继续读完剩下的小说。但不知为何浴室中传出的喧嚣的声音让我觉得分外困倦,我起身关上防盗门,将手里的书扣在脸上,眼睛一闭便失去了意识。

  「醒醒,醒醒。」

  听到呼唤,我摇晃着混沌的脑袋坐起身来。安馨背着手站在我的面前,似乎是刚从浴室出来,她的面颊分外红润,身体也散发着好闻的沐浴露的清香。

  「我们洗完了,你去吧。」她叼着用来扎辫的发套有些含糊的说道,然后随意的扎起了还有些潮湿的长发。这副生活气息十足的姿态在我眼中却显得莫名色气,我下意识转过头,不再看她。

  「洗完了就回楼上去。」我掏掏口袋,将备好的备用钥匙丢向安馨。她手忙脚乱的接住,望着我的眼神里满是疑惑。

  「我的卧室对面那间房,这几天你们先用着。卧室的柜子里有被褥,都是之前洗干净的,自己拿出来用。」我站起身,活动活动有些酸痛的肩膀,「你们先上去,我洗完澡还要处理些杂物。」

  安馨侧过头,冲着我坏笑道:「不一起睡么?」

  我伸出手,朝着她的脑袋轻轻敲了一下。看着她恶作剧得逞般飞快逃走,那无忧无虑的背影竟然让我有些羡慕。我摇摇头,清除掉脑海中那些杂乱的思绪,打开了浴室的门。

  炽热的水柱从花洒中喷出,淋在我疲倦的身体上让我一阵哆嗦。我撑着浴室的墙,咬牙忍受着这热水的灼烧。感受着疲劳渐渐从四肢消退,我的大脑也恢复了些许清明。我努力回忆着这些天的活动,思索着可能发生的种种事情。和第二队掠夺者的冲突,很可能会暴露我们离去大致方向。只有几个小时的路程对于那些拥有不俗火力的暴徒来说简直近在咫尺。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但如果真要撤退,该去哪?

  我擦干身上的水,换好准备好的替换衣服,将从掠夺者手中夺走的地图再客厅桌上摊平。这张城市地图的复印件上详细标注了几乎所有掠夺者搜刮过的地点,只是这上面还有些隐喻的符号我无法猜出含义。我伸出手指,顺着地图上的红线慢慢捋着,确认着她们行进过的地区。

  目前为止,他们只是扫荡了自己据点东边的一小部分区域,而我的避难所则处于他们的正西方,我们之间的相隔所有区域对他们而言都是未探索区域。这算是个难得的好消息,如果掠夺者真的打算来找我的麻烦,他们就需要花大量时间提前探索。

  而这段时间已经足够安然养好伤远走高飞的离开这里。只要离开她们,孤身一人的我无论是逃跑还是藏匿都轻而易举。一想到这里,我竟然没来由的感到有些寂寞。

  我**着酸痛的双眼,强迫自己压抑再度涌现的睡魔。如果真要撤离,该去哪里?我顺着地图继续寻找,目光停留在西边一个靠河的小建筑上。

  这里我有印象。我翻看着只属于这座城市的旅游词典,很快便找到了想要的答案。

  林江电站,市内少有的电网系统独立的水电站。这里位置偏僻,地势险峻。并且在设计之初,这个地方便为值班工人们建造了专用的员工宿舍,足以容纳十人以上的幸存者团体。如果还没有人捷足先登,那里便是个相当优秀的藏身之所。不仅临江,有着可以利用的河道交通网络,还有山间公路,货车汽车摩托车也可以轻松进出城市。

  但前提条件是目前没有幸存者占据啊,我轻轻的锤着自己僵硬的肩膀,回想到了昨天对抗时的情形。那时若不是安馨开枪相救,恐怕我已然凶多吉少。果然与幸存者对峙需要火器。

  火器,火器,我轻轻敲打着桌面,在地图上寻找着可能找到火器的地点,离这里不远处有间警察局,只不过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枪就是了。

  这么想来,近期需要做的事情已经确定下来,确认水电站是否被其他幸存者占据,找到一两把火器防身,制定未来撤离的路线,以及等安然养好伤。最近会很忙啊,我叹了口气,收拾好东西。上楼回到了一直居住着的屋子。

  卧室对面的门紧闭着,安然和安馨似乎早已进入了梦乡。我从柜子里摸出一块压缩饼干,就着矿泉水将它吞进肚子。

  睡吧,时间已经不早了。我看了眼手表,此刻正是十二点。摸黑推开卧室的门,轻车熟路钻进被子。在头碰到枕头的那一刻,积攒已久的疲劳瞬时爆发,我闭上双眼,陷入了梦乡。

  有什么重物压在了我的身上,压得我呼吸困难。我睁开双眼,却看到隔着毛毯,安馨正骑在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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