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後

早晨的城堡內,男人的腳步聲迴盪在空蕩蕩的走廊上。


曾經金碧輝煌的室內現在已經滿目瘡痍火焰焚燒的黑色焦痕依然存在牆上;窗框上原本放置玻璃的位置依舊空著,使得時不時就有些小動物從外頭進入;華貴的地毯被撤下僅剩作為地板的木頭本身;裝飾用的鎧甲雖然華而不實,但金屬卻十分珍貴,因此被拿到後方重鑄成能用的裝備。


來到大門前,兩個裝備簡陋的衛兵在看到男人到來後將門推開,並高聲喊道。


「艾瑞伯爾--到!」


隨著大門的完全開啟,艾瑞伯爾緩緩走了進去。


室內,一個巨大的圓形桌子置於中央,邊上的椅子除了一張外皆已就坐。


艾瑞伯爾毫不猶豫的坐到了僅剩的空位。


噹~


清脆的敲擊聲迴盪在室內,隨著回音的停止,一位男子站了起來。


「諸君,辛苦了,我在此宣布這座城市已經完全解放了。」


話音剛落,眾人們舉起了桌上的酒杯,將裡面的液體一飲而盡。


在侍從重新給杯子倒入液體的同時男人再度開口。


「那麼開始正體吧,首先是損失,請問我們傷亡了多少人?」


「總共25人。」


一位成員舉手說道。


「他們的家人呢?」


「陣亡者家屬已經安置完成了,置於傷者在接受治療後就能繼續作戰了。」


「好,接著是第二件事情,艾瑞伯爾。」


「怎麼了?」


「我不是交代過不要殺死領主的嗎?」


「可是他哪時打算殺了我。」艾瑞博爾辯駁道「難道你要我乖乖被砍嗎?除了他以外我並沒有動他家人一根寒毛。」


「難道不是你以人質要脅他嗎?」男人責備道。


「現在還不是時候,他的人頭先暫時保存著,必須讓王家認為我們只是一般的農民起義,等到時機成熟了,我們才會正式揭竿而起,而且,我們是解放者,不是屠夫,這位領主雖然蠻橫與自視甚高,但他的所作所為罪不至死,沒有必要殺死對方。」


哼~


艾瑞伯爾冷笑道。


「說的可真好聽,但他們可不這麼想,想想當初逃出來後的日子,我們可不像你,能力不足的被輕易的抓到隨後被處死,他們在斷頭台時的眼神難道你就忘了嗎?我們什麼也沒做,卻突然的被國家所追殺,你能告訴我他們究竟哪裡錯了!難道只是因為他們的弱小?今天這樣私刑又如何,我們不也被這樣對待,既然如此--」


「夠了!」男人敲桌喝斥道「我們不是他們,不要變的跟他們一樣,相信我,如果可以我也想就這樣宰了對方,但我不能,因為這樣做了就變成跟他們一樣狗不如的傢伙了。」


「天真。」艾瑞伯爾不屑的說「就是因為這樣的天真我們才會遇到這些苦難,我們可是要推翻王家與貴族,為此我們必須與之戰鬥,也就是戰爭,而戰場就是個強者碾壓弱者的地方,為了生存我們必須拋下一切包袱。」


男人閉眼沉默不語,現場變的一片寧靜。


在喝了一口杯中的液體後,男人張口道。


「首先,你的行為與戰爭是兩回事,其次,正因為是戰爭,因此更要保持住內心的底線,如果放棄心中的尺,那就會逐漸的墮落,我們是人,不是嗜血的瘋子。」


聽到男人的反駁,艾瑞伯爾眉頭深鎖,雙手交叉於胸前,雖然對他給出的解釋十分不滿,但艾瑞博爾不想再多做反駁,只能惡狠狠的瞪著對方。


「下次的戰鬥,希望你能夠聽從命令,他們目前還不能死,就算該死也要交上來進行審判,你知道嗎?」


男人問道。


艾瑞伯爾先是看了男人一眼,隨後嘆氣說道。


「收到了~下次我會遵守的,特斯曼。」


「很好,那我們開始接下來的統籌規劃,首先…」



「那麼,到此議會結束,散會。」


隨著特斯曼的話語,圓桌前的眾人紛紛站起離開,最後僅剩他一人坐在室內。


「呼~」


在確定室內沒有其他人後,特斯曼靠著椅子長舒口氣,原本在旁人面前顯得堅毅的面龐變的十分憔悴,原本年輕健康的皮膚也仿佛經歷了歲月的摧殘般失去彈性。


「怎麼可能忘記呢,那些日子。」


特斯曼感慨道,同時低頭想著至今發生的一切。


自從逃離學院後,他們就不得不躲藏在因應之下,每天過著通緝犯的生活,即使是特斯曼也不例外,縱使擁有遠超旁人的魔法天賦與異界的知識,面對那些試圖領取賞錢而追殺而來的人也還是讓他身心俱疲,不僅是自保,更還要保護著那些一起被迫逃出的人,有好幾次特斯曼甚至有想獨自跑走不管他人的死活,可見死不救的罪惡感又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特斯曼拍了拍臉讓自己再度振作起來,在巡視一遍室內後,整理好儀容起身離開了會議室。


此時的戶外人聲鼎沸,人們正慶祝著自己爭取到的勝利,喧鬧聲穿過窗戶傳至室內,雖然聚集與此的原因都有些許的不同,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被壓迫者,他們絕大部分都是被壓迫的平民,在這些年裡,特斯曼一邊躲藏的同時,聚攏了一群願意跟隨他反抗王國的人,這便是這支反抗軍的雛型,如今他們已經不必像以前一樣東躲西藏,而是能夠毫無顧忌的享受太陽的溫暖,一想到這裡特斯曼的心就舒服了不少。


走到一個房間內,這裡原本是領主的書房,如今被特斯曼作為一個臨時的據點與辦公處,邊上原本放滿的書櫃此僅剩屈指可數的數量橫躺在上面,其中的大部分與那些精美的裝飾一樣早已被交由他人變賣成金錢,僅剩下有實際用途的書桌與三張椅子,而看著桌上那堆積如山的文件,他的臉上不由自主的露出疲態,雖然大部分的事情都可以交給負責人去處理,但最終的審核都還是要由特斯曼自己處理。


唉~


特斯曼長舒一口氣。


坐上由皮革所製成的舒服座椅,特斯曼開始處理一件件呈上的公文